初九一双杏眼在溯左和降修两妖身上滴溜转，笑眯眯：“聊好了吗？”
传悄悄话的俩妖面色一僵，眼含试探地看向初九，怀疑她是否在问自己。
“别看了就是在问你们。”初九见俩妖那不敢确定的表情补充道。
俩妖再次一愣。降修先反应过来，挂上笑容：“聊完了。”
初九目光移向溯左，却没说话。
溯左看了看初九，上前一步朝墨星阑行了一个抱拳礼：“我想与妖主小试一场，妖主可否愿意？”
他历来信奉强者，若墨星阑和初九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强，他自然愿意臣服。
但他俩说得实在有些离谱，他只有亲自确认。
溯左此话一出，周围的妖想起初九隔空扇狼妖那一巴掌，不禁为溯左捏了一把汗，同时他们也很好奇墨星阑的实力是否真如他说的那样离谱。
初九原本笑眯眯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你可以跟我小试一场。”
“你又不是妖主。”溯左直言不讳。
初九张嘴想继续说什么，脑袋上就是一重，伴随着一股甜香味。抬头发现是墨星阑又把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
她不解侧头看向他。
墨星阑的视线却落在溯左身上。
“可以，但不是现在。”
“为何？”
初九不乐意了，语气也有些不善：“还能为何？当然是因为你们！
“为了收服训妖塔把你们救出来，我家星星受了老大的罪。不仅受了伤，还连灵气都使用不了了。”她越说越气，目露凶光，身上的气息都变得火爆起来。
“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没良心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骂我家星星！”说到这她视线扫向之前朝墨星阑喊骂的妖。
而那十几个妖默默把头埋下去，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墨星阑放下搭在初九脑袋上的手，由她说。
其余妖听后也默默低下头，像做错了事正在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你们觉得我家星星不配当妖主？呵！你们以为谁愿意来当你们妖族的妖主吗？要不是我家星星人美心善，谁愿意来收拾你们妖族这个烂摊子？
“要不是我家星星心地善良，不放心你们这群妖，我早就把他带回魔域当他的魔尊去了！”
她说完还不解气，侧身抱着墨星阑的胳膊，皱着眉委屈道：“星星咱们不当这个妖主了，咱们回去吧。魔域有方昊他们打理，你不用操心。我们先回神域好不好？爸妈和爹娘他们都在神域，我有点想他们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她确实想家了。面上的委屈是真的，眼里那渐渐蒙上的水雾也是真的。
但她也是故意这样说的。
一来，她的确不想让墨星阑操心东云大陆的事，想赶紧带他回去。
二来，不管这些妖信还是不信，她得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如果不让他们怀疑她和墨星阑的真实身份，他们总要存着侥幸心，试图反抗墨星阑。
墨星阑知道初九的用意，见到她眼中蒙上的水雾也知道后来这段话都是她发自内心的。
她想家了，她想回去了。
可为什么想到这句话就觉得熟悉？为什么他会感到恐慌？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她要离开他的念头来？
“你……要离开吗？”他声音沙哑颤抖，仿佛悬崖边上被磨得即将断裂的救命绳。
周围的妖被初九数落一通后本就升起了愧疚之心，再听初九说她和墨星阑的身份，心里又升起怀疑。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墨星阑来这么一句。一股即将被抛弃的恐慌感瞬间蔓延全身。
“主，主上……”沙辰脸色一白，接风宴以来都平淡的眼神这一刻被无措代替。
他跟了墨星阑近十年，他了解墨星阑，他相信墨星阑，连同也相信初九的话。所以在听到墨星阑问初九这话时他真的怕墨星阑会跟着初九回去，不要他们了。
朱夜、巴卓等其余几个也跟了墨星阑近十年的妖，一样害怕。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墨星阑，生怕他下一眼就不见了。
“嗯，我……”初九眉尾下垂，连带着头也渐渐埋下，声音哽咽，“星星，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她抬头已经泪眼汪汪，颗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划过脸颊砸在墨星阑心脏。
墨星阑本就苍白的脸在看到初九落泪后变得更白，额间冒着丝丝冷汗。
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去管妖族的事，也不管周围有谁在看，有谁在意，伸手将初九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好，我们回去。”
“妖主……”
“妖主我们知错，恳请妖主留下！”
“恳请妖主留下，我等愿为妖主效犬马之劳！”
“恳请妖主留下！”
随着一个妖缠着声音喊出口，降修回过神当机立断单膝跪地喊道。其余的妖因降修这一声反应过来，纷纷跪下。
原本站在宾客席外的玄渊宫渊卫，左右护法也跪在地上恳求。
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站着的就只有相拥在一起的墨星阑和初九。
而两人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喊一样，自成一片天地。
初九缓缓从墨星阑怀里抬起头：“真的吗？现在就走好不好？”
“主上，求你不要走。”沙辰双膝跪地，朝着俩人膝行几步。
墨星阑却连睫毛都没抬一下，眼中只有初九。
“好，我们……”
话还未说完墨星阑的身子便猛地一颤，双眼一闭直直往下坠。
“星星！”
“主上！”
“妖主！”
……
墨星阑猛地睁开双眼，入眼不是熟悉的室内，而是满目苍夷。他仿佛又一次变成了半空飞舞的细沙，看着相同又不同的生灵涂炭、大陆坍塌的画面。
最后大陆被一片空白吞没，他的眼前四周也只剩一片空白。
他也不再是一粒细沙，而是他自己。
想到上一次梦中场景，他连忙低头去看自己脚下。
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必须离开这里，可这四周都是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前进。
他赤着脚，踩着脚下的白茫茫一片，盲目地往前跑。
他不知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会从脚下冒出，但也不会停留在原地等着它们来抓自己。
“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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