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穹顶中央那块巨大的特种玻璃洒落下来,在光洁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斑,驱散了传统宫殿的阴森与压抑。
殿内没有设置繁琐的仪仗,也没有熏香缭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通透的空气。
两排样式简洁、线条流畅的座椅,取代了官员们需要跪坐或站立的传统,分列于御座之下。
李纯身着一身略微改良过的龙袍,坐在那张由西北工坊精心打造、符合人体工学的龙椅上,心中百感交集。这张椅子远比他过去坐过的任何一张御座都要舒适,但他的内心,却远谈不上安逸。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
文武百官按照新的序列站立。
左列,以裴度、郭钊等原朝廷重臣为首,他们身后,是大量从西北王府体系中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
这些年轻人,穿着统一制式、剪裁合体的深色官服,胸前佩戴着代表不同部门和级别的徽章,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锐利,与传统官僚的暮气沉沉截然不同。
右列,则是以太原王氏、范阳卢氏为代表的旧世家门阀。
王崇文、卢思明赫然在列。他们虽然也穿着新式的官服,但眉宇间那股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与此刻的格格不入,让他们显得有些尴尬。他们依旧占据着朝堂的一席之地,却敏锐地感觉到,权力的天平,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倾斜。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百官队列的后方,还站着几个特殊的身影。
吐蕃王子藏玛,一身吐蕃贵族的传统服饰,在满朝汉官中显得格外扎眼。他的脸色阴沉,正死死地盯着殿宇的穹顶,仿佛要从那巨大的琉璃中看出什么破绽。
阿拉伯王子马蒙,则穿着一身洁白的阿拉伯长袍,神情自若,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大殿的每一个细节,从墙壁上预留的奇怪孔洞(通风口),到地面下隐约可见的金属栅格(排水/供暖系统),他的眼中闪烁着计算与平估的光芒。
而太子李桓,则站在御座之侧,他的位置很特殊,既是储君,又像是一个旁听生。
整个大殿的气氛,安静,却又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是决定大唐未来走向的一天。
然而,那个所有人都以为会站在权力之巅,接受百官朝拜的西北王——李唐,却并未出现。
他的缺席,本身就是一种最强烈的表态。
这让李纯心中那最后一丝作为皇帝的尊严,得以勉强维持。
但也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李唐所追求的,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皇权。他不需要通过朝会这种形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因为他的意志,已经通过这座城市,这套体系,无处不在。
“咳!”
李纯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这得益于大殿出色的声学设计。
“自安史之乱以来,国朝积弊丛生,藩镇割据,民生凋敝。朕宵衣旰食,常思振作之道,然收效甚微。”
他的开场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歌功颂德,没有粉饰太平,而是直接揭开了帝国最血淋淋的伤疤。
旧世家的官员们闻言,纷纷低下头,神色复杂。而裴度、郭钊等人,则目光微凝,他们知道,正题要来了。
“幸赖西北王李唐,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外逐吐蕃,收复河湟;内平河东,重塑中枢。其功盖世,彪炳千秋!”
李纯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扫视全场。
“然,旧制已不合时宜,若不思变,则国无以强,民无以富。今日迁都洛阳,非为苟安,实为新生!朕意,当以洛阳为始,行新政,开新局!”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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