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风漓前，阿丽从没想到这世上会有这样一张脸。
现代的记忆早就模糊得不行了，但在栾叶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脑海还是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人间第三种绝色。
“真好看！”
直到那人转身消失在流动的人群里，阿丽心底升起的那股惊艳这才渐渐散去。
“你喜欢他？”
旁边的年轻雄性轻嗤一声，“一个普通的鲛人而已，也就那一张脸能看。”
“那又怎么样？”
阿丽看了他一眼，眉眼掠过一抹讥诮，“他比你好看，本来就是事实。”
被阿寒亲手送到他身边后，她这是第一次跟他开口说话。
但却是为了另外一个雄性。
陌炎手上转动玉指的动作一顿，无人看见，那玉指内里突然出现一道裂痕。
“大殿下，你不会连这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吧。”
阿丽故作惊讶道。
然而她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表情。
对于陌炎，她此时除了厌恶，就只有嫌恶。
然而因为阿寒的背叛，她却不得不继续待在他身边与他虚与委蛇。
听到这话，一旁站的两人皆是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抹不赞同。
不过他们看了看陌炎，谁都理智地没开口插话。
因为这是大殿下自己的事，除非大殿下自己亲自开口，或是这个雌性真的对大殿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然，他们这些做扈从的，贸然插手进去也只会惹大殿下厌烦。
“……本殿自是不会与一个鲛人计较。”
略默了半晌，陌炎才放下手，淡淡道。
说这话时，袖子遮挡了下去，碎了的玉指被他悄然收到了空间灵具。
“还要继续逛吗？这栾叶城还有不少有趣的东西。”
陌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
“大殿下，西街那边有角斗场。”
其中一个扈从大概是见陌炎似是一时想不起栾叶城有什么，忙上前小声提议道。
阿丽轻皱了皱眉。
陌炎第一时间察觉到，眼神立即略带不满地朝那兽人看了过去。
另一个兽人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殿下，离这就有一个交易市，你们看……”
陌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这个兽人也不说话了。
交易市是为了方便普通兽人的生活才划分出来的贸易区域，那种地方向来鱼龙混杂。
陌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看中的雌性去那里，平白地降低了自己的档次不说，还特别招人眼。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阿丽偏偏就对这个感兴趣。
交易市人来人往，看上去极其热闹。
不过却并没有出现陌炎想象之中的环境脏乱，人多但却让人难以忍受。
而且几人再看阿丽熟练地在各个摊铺上蹲下看东西，言笑晏晏地与摊主一遍谈话，一边就问清楚了这片交易市的情况。
他们心下都不由闪过一抹异样。
陌炎是觉得挺荒唐的，至少他看着阿丽那张精致秀雅的脸，是绝对想不到她跟摊铺上的这些粗莽大汉交流起来也毫无生疏感。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一直以为阿丽应该就是被他养在自己的宫殿里，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
而那两扈从呢，对阿丽的感官则是更加复杂。
一方面吧，觉得阿丽这样太掉价了，明明身份已经不是部落贵族，这就配不上大殿下了。
结果还有这样的行为举止，那配那大殿下，也真的是除了那张脸，没别的长处。
但说是鄙视。
两个兽人身为扈从，其背后身份其实并不是贵族，而作为部落贵族的兽人一般也不会愿意做睡得扈从。
就算这个人是他们的王上，或是大祭司。
所以，从身份这一方面来说。
他们又觉得这样的雌性比那些部落贵族中的雌性更真实，在雄性面前，也应该是更讨人喜欢的。
两种矛盾又复杂情绪来来回回地转，两个兽人最后都齐齐看向了他们大殿下。
反正这雌性又不是他们看中的，要苦恼，自然还是大殿下自己苦恼去。
就是不知道大殿下会不会因此厌弃这个雌性。
呜～
一阵幽幽又暗含悲戚的埙声突然传来。
阿丽立即就被这埙声中的悲凉沧桑吸引住了，她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穿过重重人群，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鲛人。
所有路过的兽人，几乎是只要能听到埙声的，都围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全落在他一人身上。
薄薄的日光落在他手上乌黑的埙上，泛着一点点光。
阿丽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一动，脸上再次露出异样来。
心底升起一股渴望，又像是一种冲动。
她想用力抚平他埙声里的悲伤，也想要自己不要就这么继续在沉浸悲伤下去。
他们都要好好的，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不是吗？
那一刻的阿丽，真的就没想过什么报复了，也真的没想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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