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雪天，并不好开车，但是季尽一直用着限速的最高速在开。
方陌握着手机坐在副驾驶。长手长脚的人一坐上来，显得空间狭小了很多，就连空气都逼仄起来。
季尽拉起手刹，转头问方陌道：“知道在哪一楼吗？”
方陌摇摇头。
意料之中。
季尽拔掉车钥匙，想了想，给医学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嗯，是亲属。好的，谢谢。”
其实到这里，季尽已经猜到方陌的身份，他就是葡西说的方致的堂哥方陌。
“走吧。我们去问问。”季尽这次没有去拉方陌的手，方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季尽，抿了下唇。
晚上医院也很忙碌，季尽和方陌到住院部问了问，又报了朋友的名字才能进去。
方母早就不耐烦在医院等，被方父压着不敢走。
方氏集团高层到了三五个，正和方父聊公司的事情，主要谈的是今年集团收益分成。
几人之中，只有方致站在窗口处焦急等着结果。
顶楼电梯有禁制，只能负责人刷卡运行，季尽和方陌走的楼梯。季尽爬了十层就有点晕，扶着把手才没有倒。太冷了，楼梯间是没有暖气的，季尽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缺氧。
头晕眼花的片刻，一阵阴影笼罩到她上方。
季尽抬头，发现是方陌，正看着她，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昏暗的视线，显得冰冷的双眼此刻竟有一些温柔。
你怎么了？
他应该是想这样问。
想到在别墅里葡西的话，季尽有些怔然。面前这双眼睛，像是最清透的琉璃，无暇纯净，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季尽许久没说话，方陌拿出手机打字：“你累了吗？”
季尽两只手都扶着楼梯把手，方陌没把手机交到季尽手上，举着给她看。就看了一下，方陌突然走到季尽前方往下两级台阶。
季尽有点懵，眼看着方陌又往下走了一级，然后背朝她蹲下。
这下，季尽懂了。
看了看楼梯层数，季尽缓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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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并不安静，从楼梯间的阴影走到昏暗的黄色光芒下，季尽感觉一阵窒息。
“哥？”第一个看到方陌的人是方致，他惊讶了一下，平时完全不外出的方陌竟然能一个人到医院。
方陌眼神本来就冷，这会儿看人的目光仿佛结了一层霜。
季尽在楼道上就从方陌背上跳了下来，这会儿就站在他身后，看到方陌往前走了几步，迫得前头的方致不由自主后退。
那边方母本来都快睡着了，被方致一句话惊醒，“啊，阿致，是有结果了吗？”睁开眼，没看到医生出来，却看到了走到她面前的方陌。
“哎呀…….你，你别过来啊——”方母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掉到地上，雍容的贵妇人哪里有过这样失礼的时候，嘴里大喊：“老公，老公——他——”
方父看到自家老婆如此失态，大惊之下竟先看向几个集团高层。
几人本就是外人，看到方陌过来，有资历的知道这是方家大公子，各对视几眼连忙道：“方总，我们就先回去了。老爷子情况出了我们再来。”
方父赶紧道好，然后喊呆在一旁的方致：“还不快送送叔叔伯伯们。”
方母惊魂未定，看方父没反应，一把拉住方致，双手双脚扑腾，就像泅水的人抱着救命树枝疯狂舞动。可惜方致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在对上方陌视线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根本没空管她。
然而方陌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已经径直走到窗口。
这是季尽第三次看到方致，也是第二次看到方致吃瘪的样子。
平时懒散的公子哥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母这会儿反应过来，还有外人在，又被几个高层看到丑态，心悸之下“啊——”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集团高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尴尬的看了一场家庭伦理剧，还是单方面演出。
主角的一方本该是最不正常的那个，现在反而成了最正常的。
方父气得一巴掌拍向方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抱你妈回家，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是？”等方致和几个高层一走，方父沉了脸色，这才看向季尽，“你和我侄子是……”
方陌根本没在意这三人的丑行，听到方父问季尽话才转过身来，走到季尽身边。
那双冷色琉璃眼看着她，季尽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用理他。
季尽想，方陌看起来只是不会说话，思维可比这三个人要正常多了。
老婆倒在地上都不会扶的男人，想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方父见方陌主动拦着他，身为长辈的权威被挑衅，生气道：“小陌，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叔叔！”
方陌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头示意季尽到一旁长凳旁，没让她直接坐，而是脱下外套垫在凳子上才起身拉住季尽的衣角让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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