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他命令白犬使灵消除了玻璃棺材，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看着渐渐远去，肩膀立着乌鸦，身边跟着白狗的瘦高背影，术士阿翔大声喊道：“你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话？也许那个草人只是个普通玩偶，几率也没有我说的那么高。”
顾小冥回过头，手指轻轻碰了碰眼角，冷漠地说：“如果你欺骗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洞悉之眼能够看到的情绪颜色不会骗人。
人妖术士感觉后背灌进彻骨凉风，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咽了口吐沫，“你要用它做什么，你是遇到某种危险，还是要去做危险的事？”
“不关你事，记住一件事，如果多嘴多舌，我们还会再见面，你不想那样吧。”
看到术士迟疑地点头，顾小冥冷笑一声，“很好。”
……
明月如骨，投下些许冷艳光辉，堪堪照亮荒野。
北屏城十里外，独臂的蒙眼刀客徒步前行。
被猩猩铁匠弄断的胳膊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之前的血迹仍然存在，凝固后就像枯萎发黑的树叶。
抱刀女童跟在身后，双脚必须频繁交替，才勉强能跟得上。
两人全程没有交流，只是一味地走着。
他们经过一片树木稀疏的林子，月光透过枝杈投下星星点点，把草地染上斑驳。
走在前面的赵惜朝突然停下，缓缓转过身子，面朝抱刀女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小女童一脸畏惧，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没有笑。”
“把刀给我。”
“可是，这里没有敌人。”女童诺诺回道。
赵惜朝仅剩的手臂悬在半空，一字一顿地说：“把，刀，给，我。”
抱刀女童再次后退两步，紧紧环抱着手里的刀，模样可怜兮兮，说话都不利索了，“大人，你…你要杀了我么？我知……道，如果不能为你持刀，我就没有用处了，我听过那……那些传闻，那些女孩都死了。”
“闭嘴。”赵惜朝失去耐心，一招手，鬼雾缠绕的黑刃从红鞘中倒飞而出，小女童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刀在手，赵惜朝俯视着惊恐的女童，声音冷漠，“别做那些无用的表情了，我看不到，但能感觉到你的真实情绪，没有恐惧，只有嘲笑，你为什么笑？”
“我没笑。”
“你在嘲笑我被一个铁匠打败么？”
“没……没有……我没有笑啊……”
“你是妖魔，对不对。”
小女童沉默了几秒，惊恐表情平复，变成一副坦然样子，“哎呀，怎么回事，明明是个瞎子，大人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赵惜朝声音冰冷，“那个猩猩铁匠说我杀了榔头村所有人，可我根本没做，离开那的时候，你找借口回去过，当时你拿着我的刀，你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弱小。”
小女童咧开嘴笑了，笑容要多瘆人有多瘆人，“哎呀，我把这件事给漏掉了，真是倒霉，就因为这点小事暴露身份，可是我实在没忍住啊，有机会杀人，还能陷害给大人你。”
“死！”赵惜朝只说了一个字，手中长刀带着黑雾拖尾斩了出去。
刀势快若雷霆，角度刁钻，只不过还是斩空了。
小女童早早纵身一跳，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身轻如燕地落在停滞半空的刀背上。
“割割割割割割割割割割！！！”
锋利金属相互摩擦的摩擦声。
女童脸上和身上闪烁着耀眼银光，那是一个个切开衣服布料的锋利刀片，正如鳞片般一张一合。
赵惜朝保持出刀的姿势，任由小女童凌空踩在刀背上，“不得了，第十魔王，剃刀魔王，一直就在我身边啊。”
女童咯咯笑出声，宛如刀片碰撞的刺耳和声：“我们之前见过么？我不知道自己名声这么大，都传到大名鼎鼎的刀鬼天赵大人耳朵里了。”
赵惜朝冷声说道：“天下猎魔司有你们这些魔王的资料，新晋的第十位魔王，剃刀之子，一个年幼的妖魔奴隶，被商人囚禁在地下室肆意凌辱，他在你身上开了数千刀，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愈合，如此重复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当时你一定很无助。”
小女童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真不赖，知道的蛮详细，那你知道他在哪么？”
“在你逃脱没多久，他就失踪了。”
“是我抓走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千倍百倍，我喂他吃猪的食物，每当我遇到烦心事，我就会折磨他，遇到高兴事也会。”
赵惜朝皱了下眉，收回长刀，身为剃刀魔王的小女童轻盈落地。
“大人，你不打算杀我么？我可是魔王哦。”女童笑颜说道，她怀里还抱着红色刀鞘。
赵惜朝神色冷漠：“我和一只蜘蛛有过协议。”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设下诡计对付雷九霄，蜘蛛为了找回自己的眼睛，你为了那件天级亵渎之器，你的小心思呦，他让我监视你是明智的。”
听到剃刀魔王的话，赵惜朝脸上肌肉抽搐一下，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他只是利用千眼蛛魔王引走雷九霄，从而达到抓走北冥雪的目的，并没有跟妖魔一方提到骸骨之袍的事。
现在看来，对方何尝不是在利用他，由于剃刀魔王伪装成持刀女童，骸骨之袍的事情也就暴露了。
仔细想想，在严冬城的时候，女童就跟在自己身边。
赵惜朝喜欢甜美可爱的小女孩，而剃刀魔王的人相非常符合他审美，贫民区的可怜孤儿，他几乎没想，就把她带在身边了。
从那时候开始，那只蜘蛛就开始铺设计划了么？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女童两只小手背到身后，像个小大人，“刀鬼天大人，你了解我们真正的目的么？从开始我们的目标就不一致，我们为了雷九霄，你只是为了一件‘东西’。”
最后‘东西’两个字发音很重，就像骸骨之袍相对雷九霄来说，真的只是一件没有价值的东西。
“雷九霄，他已经不是十三天了，原先或许很强大，但现在只是龙阶水准，有什么重要的？”赵惜朝冷声问道。
他心里清楚，这句话其实是个悖论，就算雷九霄实力跌落龙阶，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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