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渡河！”
随着马队首领一声令下，只见那岸边羊皮筏子早已制成。九个羊皮袋子充满气体，按照三三之数均匀排列。皮子上固定了细木板子，经粗纬细，四四方方，恰如一个木筏般。
两个汉子抬起木筏放至岸边扶住，其余人将马车拆卸，装到木筏上面。不一时，满满一筏子货物早已装好。另有几人以木板为桨，划着过河去了。不过一刻钟功夫，空筏子又划了回来，如此来往三趟，便只剩下赵默等人最后一趟过河了。
“爷爷，我看他们方才明明可以捎上我们一起过去，怎么偏偏又单独让那马叔划着空筏子回来拉我们一趟，多了好些麻烦事。”小红拉着老爷子手问道。
“咳咳……这个爷爷倒是知道原由。只因这江湖上跑马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行至荒郊野外处时，若是看见路边若遇到有那落单的妇孺老弱之流，旦有人请求同行时，不可不帮忙。为的是防止自己日后同样处境时有人帮助。”
“只是江湖上面难免凶险，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少好汉死在一个行侠仗义的事上？所以就算是帮人，行走时也要隔着距离，且有专人提防监看，那划船回来接我们的便有监视之责。”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赵默这才想通前几日马叔说给自己的“规矩”来由。
正说间，筏子已然到了。赵默跟着上了筏子后，接过木浆来要帮忙划船，那马叔见天晴云阔，河面亦无风浪，也乐得空手乘一回船，便由他去了。
不一时那皮筏行至河中，赵默看见河底一块阴影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小心点！好像有东西。”马大叔也看到了这个东西，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住赵默手里拿着的木筏，示意不要再动。
“说不定是河底的妖怪把咱们当成食物了，大家千万别动，默念河神保佑便是。”老头子见多识广，虽然眼睛瞎了，却也察觉了气氛不对，赶忙抱住孙女，心里默念起佛来。
几人屏住气息，不敢再发出响动之声，任由筏子在河上随波逐流，一时间心跳之声可闻。
“亲娘咧，那又是啥玩意儿……”马大叔看着下游吃惊道，远看竟像是一只巨兽从河上行来。
赵默最近引气修炼，眼力也比之前稍微好些，定睛一看，却不是什么猛兽，而是一艘快艇，只是艇上雕刻了一颗硕大龙头，涂上了一层彩漆，故而远远看起来如同巨兽般。
众人正惊诧间，只见河里黑影突然加速，朝着筏子撞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筏子，众人死死抓住上面的木头，方才没有失足掉下去。岸边装货的众人早已看到这一幕，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河中之物往回游了一阵，再次蓄势冲锋过来，眼看这一击比之先前力量大了许多，赵默也顾不得别的，且掏出腰间木斧头，一手抓住筏子，另一只手朝着水下的黑影囫囵砍了下去。
这一下却只砍到几朵浪花来。
那筏子被河中之物从底下顶起，筏子瞬间吃了这几百斤的力道，冲出水面一米多高。水下之物也露出头来，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无毛猴子模样。
只见那猴子头颅有石磨大小，浑身覆满深色鳞片，嘴里发出奇怪的猿啼之声，近距离听着甚是刺耳，就连岸边众人也有受不了这声音捂住耳朵的。
方才这一撞彻底撞碎了筏子，几人从空中落入水里，那巨猴就近一把抓住老头子，张开大嘴就将整个头颅吞了下去，随后扯断脖颈处，贪嚼了起来。见那脖子上有鲜血飚出，巨猴赶忙咽下头颅，搭嘴疯狂吮吸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马大叔见此情景早已吓瘫在了河中，那小女孩不懂水性，还在挣扎。只有赵默最先看清现场情况，急忙游向小女孩处，拖着往岸边游了过去。
巨猴似乎是嫌弃赵默和小红身材太小，只出手去抓那吓晕过去了的马大叔。情急之下赵默哪里还来得及回去救人，只拼了命一般拖着小红往岸边游去。岸边马队里早有臂力大的人，拿麻绳栓上一块木板朝着赵默那里掷了过去，看能不能救得一两位。
巨猴浮在水里，左右手各擒一人吃了起来，并不去追。
趁着机会，赵默游到岸边，抓住了丢来的木板，被众人合力拉了上去。
小红呛了不少水进去，此刻已经昏迷，赵默也累得够呛，只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个是水猿，这么大个头的极为罕见，必然是从别处运来。”钟正南以心声告诉赵默。
“方才如此危急时刻，你为什么不出手相救！”赵默看着被染红的河水，内心又惧又气。惧的是这巨大水猿实在是太过恐怖，气的是自己师父明明可以借自己身体救下别人，却始终不曾出手。
钟正南道：“人体所适魂魄，天生只有一个本体最相合。且不说为师每次借用你的身体时，对你有多大伤害，便是你宁愿拼了命也要出手救人时，可曾想过天道循环之理？”
“什么狗屁天道循环！？”赵默问道。
“芸芸众生，那水猿和人一样，都算天下苍生，本就是食肉为生。何故人吃得猪狗牛羊之物，那水猿却不该吃人充饥了？我看那水猿并不贪杀，吃人只是本性使然，既不来追你，我便绝不出手。你平日里既然立志做那墨家游侠，天天学习《墨问》，岂不闻‘兼爱、平等’之词，并非人族专有？”
一席话说得赵默哑口无言。
“可是……”赵默还是想说点什么。
“可是个屁，心怀侠义之心，若是你自己有能力杀了水猿，救下他们几人，为师才称你是个好汉。日后行走山河，比今日更加凶险残酷的事情还要更多，若我事事帮你，恐怕你不仅练功会走火入魔，便是报仇之事也遥遥无望矣。”
此时下游那艘快船此时也跟了上来，停在岸边。只见船上下来一青年小厮，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见了众人，也不行礼，直接扔下一包银子，冷冷道：“我家公子说了，方才对随宠管教不严，一时没看住惹了祸来，毕竟是伤了筏子和人，特此赔偿十两银子。”
说罢，便转身要回船上去。
“站住！伤了人命竟然如此敷衍了事？”远处传来一男子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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