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外婆家，林盼儿必须坐汽车。
灵山的客运站，7:00开门。
父母同意他放两天假，可以自行安排。余圣甫准备了两天的衣服，都是耐脏的，定好6:00的闹钟，安心睡去。
早上6:30到客运站的时候，遇到很多熟人，都是回老家的住宿生。
校长的儿子，无人不识。
“余少，早上好，你去哪儿啊？”
“走亲戚还是旅游？”
“你一个人啊？跟哥们儿回去玩。”
……
6:50分，林盼儿款款而来，余圣甫拎着一碗热干面和一杯豆浆，就迎了上去。
管他别人怎么看，反正全校人都知道，也不在乎多几个人。
“你干什么呢，来给我饯行？”
“不是，看到我拿的包没？我奶奶和我爸妈给我放假。”
“那您是准备去哪儿啊？”
“上次不是说跟你去外婆家吗？你担心我去不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看。”
林盼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人还记在心里，也没想到余校长和老太太舍得放他走。
“林盼儿，给你的。”
顾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手提着一箱牛奶，一袋橘子和几包火腿肠。
“您这是做什么？”
顾磊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小孩，温柔地说：“我用压岁钱，照着我外婆的口味买的，你带给外婆。”
林盼儿和余圣甫微微一怔，他们俩都没有买东西的意识。特别是余同学，他家的库房里装满了各种礼品。
都不记得顺手拿两个，完全没想过去别人家要带东西。
“顾同学好有礼数。”余圣甫对他竖个大拇指，顺便接过东西。
“你拿着干嘛？”
“我要跟盼儿一起去看外婆。”
顾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盼儿。
“不是约好的，你想去也可以。”
“好啊，刚好我爸他们要值班，我妈约了人打麻将。”
“好啊！三个人一起，快去买票。”
林盼儿内心窃喜，两个壮丁跟着一起去，水缸，牲畜的饲料，还有地里可能等着收割的菜和粮食，不用愁了。
最早班的车有座位，没座位也能挤挤，这路上没人查超载。随时上随地下车。招手就停，喊售票员就下。
他们三个人要去的是终点站。
林盼儿选了边上有人的位置坐下，两个男生坐一起，他们本来就是初中同学，也挺熟的。
车从县城往下开，道路越来越窄，风景越来越好。
一个多小时后，司机大喊：“终点站到了，所有人下车。”
下车的地点，是一个乡村的集市。
一条直的街道，路两边的地上摆满了各种农产品，有青菜，有瓜果，还有一些编织的工具。
往前走，有个猪肉摊儿围满了人。
农民过年才杀猪，平时想吃肉，就把地里的菜拿到集市卖掉，换点肉和日用品。
林盼儿也在猪肉摊停了下来，她只预备了买半斤瘦肉的钱。
抬头看着两个壮汉，问道：“你们带钱了吗？买点肉，回去村里就只有青菜。外婆家的鸡不能杀给你们吃。”
老人就养了几只鸡，全靠鸡下的蛋换点油盐，多出来的补充营养。
余圣甫掏出一张￥100整的，递给她说：“这是我的压岁钱，随便花。”
三个人相视一笑。
买了两斤肉，又买了一斤蛋糕。
林盼儿又买了牙刷和毛巾，估计他们都没有带。
“你们想吃什么？等一会儿去了村里再想买，就难了。走回这里得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我们把这些东西拎过去就够呛，啥也别买了，我宁愿吃草。”
说话的是余圣甫，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走了平路走山路，走了山路又脱下鞋袜，淌了半条河。
从河底爬上去，看到山下一个小村庄，没多少房子。
林盼儿激动地说：“看到没，走过那个小村庄，再淌过一条河，再爬上去，穿过一片松树林，经过一个坟场，就到了。”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讲的真的还是假的。
“你一个人，要走这么远的路？”
“对呀，我中学就在刚买东西那条街上，上学的日子，每天来回走。”
顾磊也大吃一惊，条件优越也能限制人的想象力。
以前看到电视上说，有些山区的孩子上学困难，雨季或者寒冬需要消防员帮忙，他觉得夸张，认为是个例。
“那你一个人不怕吗？”
林盼儿哈哈大笑地说：“我一个人当然怕，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早上聚在村头，一起去上学。”
两个男生豁然开朗，赞叹道：“果然人民有智慧。”
经过了小村庄，有一条更宽的河，刚才淌过的不过是支流。
宽宽的河面上，架了一条水泥桥，林盼儿骄傲地说：“为了建这个桥，我和表哥捡了一个暑假的石头。”
余圣甫问道：“就你们两个人？”
林盼儿被他问笑了，说：“当然不只我们，是附近几个村子能出力的所有人，一个夏天建成一座桥，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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