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傅是老裁缝出身，虽然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但做厂长的经验真没有叶骁云丰富。
十来分钟，叶骁云就把张师傅的底摸的差不多了。
跟自己猜的差不多。
一个有手艺的裁缝，为人忠厚老实，这样的师傅全国少说有几十个。
在叶祺跟自己说冷清妍计划时，叶骁云就笑了。
一个地下服装厂，要规模没规模，要产能没产能，要资本没资本，要跟自己谈合作？
如果不是对冷清妍好奇，想知道她怎么会想出这绝妙的点子，叶骁云是看都不看张师傅一眼。
等菜都快上完，叶骁云还在扯其他的。
憋不住的张师傅主动提：“不知道叶厂长怎么看我们的合作？”
叶骁云是个商场上的老手，推脱道：“合作咱先不谈，今晚我们主要是交朋友。你们一个是多年的手艺人，一个是聪慧过人的优秀青年，都是值得深交的人。”
叶骁云打太极打的顺手，对合作避而不谈的模样，让张师傅如坐针毡脸都快绷不住了。
叶骁云心知已经攻破他的心理防线，猜再过十来分钟，冷清妍估计也会崩不住。
叶骁云自豪的介绍：“我们粤城人吃饭最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像这个白切鸡，一定要果园养的走地鸡才是靓鸡，东方宾馆的还是差了一些，估计养的不够百日，也不是果园养的。”
叶祺也应和道：“对，我们还在老家的荔枝园养了好些，下次请你们去我们老家玩，尝尝我们自己养的鸡。自己养的鸡才叫鸡有鸡味！”
张师傅听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是说叶家对这合作还是感兴趣的吗？
怎么叶家父子光讲这些没用的，什么鸡有鸡味？
一般人一年才吃几次鸡肉？哪还挑剔鸡有没有鸡味。
张师傅眼神不安的看了冷清妍几眼。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再拖下去估计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冷清妍主动把话头接过来，说：“叶叔叔，我表舅来粤城主要就是来谈合作的，如果叶厂长没有兴趣的话，说不定等我们展销完就一起回去了。我表舅生活刚达到温饱阶段，要分辨鸡有没有鸡味，估计是有点让他为难了。”
冷清妍的话很直白，就坦坦荡荡的告诉叶骁云，要合作就谈，不合作两方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没有什么闲聊的必要。
叶骁云想不到冷清妍竟然能憋那么久，也挺有胆识的，对自己的一招一式应对的游刃有余。
叶骁云皱眉：“那么急吗？我还想说明天带张师傅去我们工厂参观一下。我们对你们的提议是有兴趣，但我们对你们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叶骁云侧身，接着对张师傅说：“张厂长，你是多年的老手艺。我跟你讲，现在服装行业跟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机械化。以前的裁缝做衣服，剪裁片是一块一块剪。但我们工厂不同，一叠五十厘米高的布，三四十件衣服的裁片，我们用机器一下子就剪好了。”
“还有缝纫机，你们工厂用的都是家用缝纫机吧？那缝纫机就是踩的冒火，也赶不上我们进口的工业缝纫机啊……你们应该去我们金沙服装厂看看，什么叫机械化生产……我也是把你们当做行业的兄弟才这样跟你们说真心话的。”
叶骁云言语之间对亿兴服装厂这种小规模地下服装厂不是很感兴趣的语气，让张师傅越听心越冷。
如果不感兴趣还请他们吃饭干什么?
冷清妍问：“叶厂长是认为我们‘亿兴’在粤城没有竞争力吗？”
一顿饭的时间，叶骁云已经觉得把他们俩摸的差不多了。
‘亿兴’服装厂就是一个裁缝加一个女娃成立的草台班子，就算冷清妍再聪明，认识中央部委的人，但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不值得自己费什么心。
这样的人就算不合作，她能给自己使多少绊子？
你猜到我的底牌，我也有你的把柄，对自己不会有太多影响。
想到这，叶骁云也不再掩饰，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回答：“清妍，不要觉得叔叔我看轻你们厂。你们工厂正规化生产都做不到，就算能在粤城建厂，你们能拿得出多少资金？五万？十万？”
“如果没有大几万块，你们就别想着在这边建厂。这里是粤城，不是专业化生产线根本玩不转这个市场。你们这种水平有必要让我去跑关系帮你们成立三来一补加工厂？估计我的请客吃饭跑关系的烟酒钱也赚不回来吧？”
叶骁云话语中的嫌弃是个人都听的清。
冷清妍也不馁，不急不慢的反驳道：“那叶叔叔觉得一间工厂最值钱的是什么？是工厂的设备，还是工厂的设计？”
服装设计？
叶骁云嗤之以鼻，现在设计师在‘三来一补’工厂有什么用？金沙服装厂需要的是劳动力，不需要什么服装设计师。
冷清妍这时才从袋子里掏出一本照片集，递给叶骁云，道：“叶叔叔，这是我们工厂的作品集。你说的对，我们之前还很陌生，要谈合作确实比较为难你们。所以，我们带了我们建厂以来的作品集和销售台账给你们看一下，让你们对我们工厂有更充分的了解。”
这作品集是冷清妍设计出来的样衣，张师傅请文工团的何璐璐她们拍的照片集，这是冷清妍特地交代张师傅要带过来的。
叶骁云原本对照片集兴趣缺缺，但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作品集的设计确实非常出色，比起他见过的很多港城时髦的衣服也不逊色。
这根本不像国内主流的款式，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国内年轻女孩的设计。
而且他们不仅只有一两款好看的作品，而是五十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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