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办公室里罗奇手一抖，险些泼翻了茶水。
“总会长，您没事吧？”财政部的胖子罗湛正在做客，关切地问那脸泛黄连苦色的罗奇。
“为了几个钱，那帮小丫头真是不死不休……”罗奇稳定了下情绪，接着说道：“北方贸易总商会的资金流向查到些线索了？”
“只是有些头绪。”罗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们把近五年涉及北方商会的流水重新做的归纳，虽然对方藏得很隐秘，但多少有些马脚，只是以前没人关注而已。狱水城，七成以上的资金都有经过这个地方的痕迹。”
“狱水城——那是排在第四位……果然藏得深啊。”
胖子笑问道：“什么第四位？”
罗奇低了眼只顾喝茶：“没什么，想起个谜题而已。”
朱砂红留下的谜题“无论东西南北，但看春夏秋冬”，其实并不难参透，罗奇和王太后这种老狐狸，眨眼功夫就找到其中的关键词“顺序”。那位一直躲在幕后的“明主”，决然是在皇位继承顺序的谱系中，只不知道是在第几位。以前国王莫德是第一位，罗森布尔原本是第二位……这份名单上还有十几个人，狱水城的那位虽然是偏支，却竟然排在第四位。当然，如果是正常情况，第四位最多就是个摆设或点缀，没多少人会真的在意那个位置，但前国王的倒台，却让更多人有了浮想联翩的空间。
“第一站，狱水城！”赫蒂站在总公会大厅，看着占满正面墙壁的王国地图，决定沿着一条东西向的环线，从远及近地走上一圈。
“那里接近两国边境，有近三百公里啊，过去还得绕道渡过两条大河，快的话也得两周时间。”新狗头军师六翎对那一带倒颇为熟悉，接口便说道。
“嫌远别去！回去换阿善跟我们走！”赫蒂柳眉一蹙，吓得六翎连忙解释：“不远不远！跟着赫蒂去哪里也不算远！”
“狱水城？我记得那里城主是福贝尔男爵，上次参加夜霜婚礼时，我们见过！老太太说那是皇室的穷亲戚，但管他呢！”鹿小道刚冲楼上发泄完，又跑回来积极发言：“既然算个熟人，这次去就吃定他啦！”
王宫后花园里有一座漂亮的凉棚，半落于湖面上，好观景也好垂钓，清风掠起，波光粼粼，映得人脸上也焕发出异样的神采。今天是王太后很少召开的家宴，宴请的自然是国王罗森布尔一家。流水般行来的侍者忙着在庭前草地的餐桌上布置菜肴酒水，王后米斯蒂娜带着公主安丽卜在水边玩，凉棚里只有王太后和国王两人。
“国王。”王太后不经意间已很少再提起那“代理”二字：“你对福贝尔男爵知道多少？”
“威斯廷系的后裔，男爵大人。”罗森布尔略一沉吟，便想起那个很少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小角色。
“在王位继承顺位中，他是第四位。”王太后脸颊挂上一丝冷笑说道：“旁支侧系的也能排这么前，只能怪嫡系这一支人丁太不兴旺。”
罗森布尔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望了望玩得正开心的安丽卜，谨慎地道：“可惜连续几世皆是如此，不过旁支繁衍昌盛，倒也能让血脉传承。”
“只怕别人有些等不了。”王太后口气中冷意更盛：“财政部的罗湛查探到，排第四的那位有些不安分，想要往前再挤挤。抛开种种怪念头不说，你也最好再要个男嗣，对你对帝国都好。”
“福贝尔男爵？”罗森布尔神色微凛：“怎么说，巴洛侯爵还排在他前面！”
“巴洛继位有硬伤。”王太后淡淡摇头。罗森布尔沉吟不语，脑中迅速想起四十多年前，国王薨逝，王太后垂帘听政，惹起王室近支柏莱尔一系的不满，暗中勾连东郡门阀潜意谋划，意图推翻幼帝。王太后那时虽然年轻，但筹划若定，在戴维斯、罗奇等人的拥护下，挫败篡位图谋。那位巴洛侯爵，代表的正是那支王室阴谋派。这件事过去许久，其中曲折云山雾罩，不能为外人言。
罗森布尔笑了笑，决定对此还是不要多说，便又回到前面话题，问道：“威斯廷那边情况怎么样？”
王太后也很自然地接道：“目前还只是暗中筹谋，只要没人去主动招惹，暂时没什么事。只是对北郡的事，你心里当有个数。如今正要与北方帝国那群马夫交锋，不要先给自己人抄了老窝——正事谈完了，就开饭吧。”王太后随即起身，向棚子外草地走去，同时伸手招呼站在湖边的公主安丽卜。
“奶奶，我正要抓到鱼呢！”安丽卜扁扁嘴，不太满意的样子。
“把剑还给侍卫，别伤了自己。”皇后米斯蒂娜一直提心吊胆，看着女儿学着冒险者的样子，用剑在水里乱搅腾，鱼鳞也不曾碰到半片。
“这丫头有点野性子，倒像那只臭苍蝇似的鹿小道。”王太后拉起安丽卜的小手，只觉得指间湿哒哒，不知是汗还是水。
“我才不要当鹿小道呢，我是赫蒂！”安丽卜倔强地反对：“等我长大点，就要和赫蒂一起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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