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北川大学的宋矜川，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是……”
宋矜川侃侃而谈，目光自信、笃定，敦厚，正如他每一次站在讲台上一样。
他说话的内容涉及晦涩难懂的专业知识，陈熹微听得一知半解。
冷静，陈熹微。
也许宋老师只是和她合作一个普通的课题，并不一定涉及先驱的那些蝇营狗苟的事。
陈熹微告诫自己，但是手心已经捏出了汗。
她的最后一丝丝希望被李倾海接下来的话彻底熄灭了。
“所以死亡不是非黑即白的过程，是一个‘在死亡后的数小时以内依然可治疗和可逆的生物过程。’。”
李倾海站在宋矜川的身旁补充道：“简单来说，YH的终极目标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四个字，让底下的人哗然一片。
尽管这些人都是各界精英，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一贯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但还是在最原始的生物本能面前，露出了罕见的贪婪和兴奋。
有的人不以为意，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笑而不语。
众生百态，皆入眼底。
秦始皇千古一帝，为求长生，孜孜不倦，仍不能免俗。
更何况台下的这些凡夫俗子。
李倾海在心底嗤笑，她的眼底暗沉沉的像一间很久没有进过阳光的暗室。
“如果有感兴趣的同僚，欢迎来YH进一步了解。”
陈熹微终于反应过来，宋老师要加入的课题，正是先驱一直以来研究的那个怪术。
许江提到的那个二十年不会老的人，蒋城死后焕然新生一般的蒋固山，还有鹿游原小时候遇到的事……
一切都在陈熹微的脑海里炸开。
宋老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熹微的怒火中烧，她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答应加入这项研究？
难道宋老师也被先驱策反了吗？
不，冷静陈熹微。
你要相信他。
宋老师视学术为生命，宁可抛弃自己的家人、朋友和热爱的音乐，只身出国求学，足矣见他的决心。
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对这个课题感兴趣也是有可能的。
对！就是这样！
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说，他可能知道，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必须答应李倾海的请求！
陈熹微越想越觉得合理，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质问宋矜川的时候，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穆野。
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寻找是没有用的。
穆野在这里，李倾海在这里。
这就代表这里一定有很多先驱的人。
这些社会精英里，说不定就有很多都是被先驱腐蚀的人，说不定已经加入了“千人计划”。看上去是一场吊唁，实则是“先驱们”的狂欢派对。
那是不是那位先生也会出现？
陈熹微觉得血液涌到了头顶，她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坐以待毙，可是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李观晏要等他，又不能食言。
与此同时，李观晏那边。
他看着李倾海宛如打了胜仗般向自己走来。她被研究团队簇拥着，是一众白袍里唯一的黑玫瑰。
李倾海看到走廊上的李观晏，她示意旁边的助理带着各位专家学者先走。
宋矜川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拒绝了李倾海：“不了，我还有事。”
他快速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对话框给陈七七发了信息。
他刚刚没有看错，那个站在喷泉边的身影正是他朝思暮念的人。
李倾海问：“需要我派车送你吗？”
“不用，我的车就在外面。”
宋矜川抬手拒绝了，他对一旁其他的学者点头致意，就径直离开。
正好和李观晏擦肩而过。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看向谁，只有衣摆和衣摆堪堪擦过，打了个不算客气的招呼。
走廊上只剩下李家老三和老五两个人。
“怎么这副表情？不为我开心吗？今天过了以后，不止YH的股价会一路飙升，连带着你的鸿睿，还有李家别的公司都会平步青云，在商海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李倾海笑意盈盈走过来，展开双臂要给自己唯一的弟弟一个拥抱。
李观晏面色铁青，不为所动。
今天的宣讲是计划之外的，本来应该上台致辞的是他们的大哥，但是临时却被调换成了李倾海。
一问才知道，李观晏的两位兄长，一位身体不适，一位因为别的事被支开。
只剩下了李倾海。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李观晏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对亲兄弟下手。
李观晏不想多浪费时间，开门见山：“你这个项目选在今天公布，想要的应该不只是股价上涨而已吧。”
李倾海像毒蛇吐芯般张开了那张鲜红的嘴唇：“咱们上次在家里聊得不够清楚吗？”
上次见到了那个称那位先生为“家父”的年轻男子以后，李倾海晚上如约出现在了李家本宅，她直白地向李观晏表达了自己的身份，并且邀请他加入自己。
她摘下了终年戴着的手套，露出了指缝间的黑色图案。
“你带着李家的商业版图加入，我们就离开启全新的时代又近了一步。不用受制任何人，完全实现自由贸易。难道你真的就满足于现状吗我亲爱的弟弟？你的鸿睿确实蒸蒸日上，可是如果再发展下去触碰到了最终的奶酪，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李倾海的说辞软硬兼施，甚至明确告诉李观晏那位先生通天的本事。
白骨生肉，枯木逢春。
说得煞有其事。
“今天是多么完美的机会啊。我只需要把他们口袋里的钱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我们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李倾海笑得狰狞，扮演着一个称职的疯子。
李观晏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舒开紧皱的眉头。
“那预祝你成功。”
说着，他就走近了李倾海给了她一个拥抱。
俊男美女，姐弟情深。
角落里那双盯着两人的黑色之眼，怵地转了转，消失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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