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眸色极深，言语里满是讥诮，不等她回应便收拾着要下楼。
“天凉了，多穿件衣服吧。”
姚晶晶眼馋那水果拼盘好久了，可能是别人家的东西就是香，临出卧室前也不忘带上它。
“穿是要穿的，但要穿容易脱的，比如什么宽松的T恤长裤之类的。”
顾妍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装束，对她的含沙射影很是不满，抬手对准她后脑勺就是一下。
费口舌是过直接上手也是过，总比费脑筋互相折磨强的多。
“人家是关心则乱，我是关心你，你乱什么乱”，姚晶晶揉脑袋，面色是说不尽的委屈懊恼，“听王嫂说你喝多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顾妍可是从她嘴里等到了一句正经话，不那么正经的回她。
“我上宁家老太太那儿找颜面去了，顺便讨好她老人家”。
“那跟老太太比起来我不更值得你讨好吗，你懂不懂人情世故。”
“懂是懂点”，
顾妍先出了房间门，不跟她打哈哈，“但我势利不世故，”
“这样啊”，姚晶晶嘴角抽抽，说不出来一句调侃的话来，只能将话就话。
“好姐姐，听说景明路那家珠宝店是你投资的品牌”，
她捋了捋头发，满手佩戴着亮色奢侈，款式和细节对顾妍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乍一眼过去就是暴发户，仔细一瞧那就是上帝。
“来晶晶姐，您先行一步。”
“这还差不多”，姚晶晶满脸享受，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水果。”
顾妍立马会意，接过了果盘，拿起小叉子往她嘴边送。
她吃的那叫一个美滋滋，还止不住的傻乐。
顾妍是自己都招架不住自己，没想到这小妮子作怪更多。
思维跳跃的极快，也勾起了些莫名的心绪，
她也被这么没心没肺的傻乐过，只是那种场景隔着遥远模糊的记忆扑面而来时，她却偏偏想要躲闪。
也许当时就不该心安理得的沉浸在温馨的假象中，安逸感消失殆尽之后便是无尽的深渊。
“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王嫂应承着挂了电话，从厨房出来正巧迎头撞上了两人，慌里慌张的肩膀都抖了抖。
“谁的电话”，顾妍深压着眉心，从她慌乱的脚步里就能猜个大概。
都是直性子的人，王嫂是了解她，但王嫂自己同样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没撞个满怀，姚晶晶瞥见顾妍手上的果盘端不稳，倾身替她接过，“丫头，还是晶晶姐自己吃吧。”
僵住的气氛打破，好不容易严肃下来的面孔倾刻露笑，顾妍斜睨了她一眼，将笑意堪堪受回，
见了笑，王嫂紧握着手机的双手才松动了几分，只得缓缓开口，
“夫人是隔三岔五的来电，不过只是出于关心探讯几句，她是心疼小姐你”，“我过的很好不用她操心”。
顾妍还未等到语毕便止住了她的话音，内心飘飘然的竟有一丝失落感滑过，她还以为是，是宁谌那个贱人。
“王嫂是不是说过大事小事听我吩咐在先，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和她联系了”。
王嫂微微垂头，面露难色一时没吱声。
“该尽的孝心如她所愿我尽到了，至于我是生是死和她无关”，顾妍移开了眼，亮眸中晕染的湿意一闪而过，绕过了她身侧。
“妍儿小姐”，王嫂脚步轻挪着，看得出来还想解释一番。
“王嫂也来一口”，姚晶晶‘啊’的一声示意她张口，实际是要堵她的嘴，“吃完了哈，劳您拿进厨房去。”
顾妍将她一把揽过来，只对着王嫂交代了句，“辛苦了，门锁密码一并换了吧。”
……
医院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特别是崇明这种无假日的国际医院，何时何地忙碌的脚步也从未停下。
先是从A座穿到B座楼，又乘电梯，到了科室所在的长廊，顾妍已经走不动道险些喘不过来气，
丧命于此可不太好，怎么说，到挺便利的。
“那小伙子长得可眉清目秀，不仅好看还年轻有为，是主任医师对不对”，“一说起这话怎么胸不闷气也不喘了”。
老太太不满搀扶着的老伴儿碎嘴，直接将手里的一张病历单子披头盖脸的甩了过去。
“你懂什么，我是盘算着给咱家丫头谋算好亲事”，“算盘都打到这儿来了，医院又不是相亲角。”
“你们缺做媒的吗。”
“妈呀”，老太太被蹿出来的身影吓得不轻，一个滑步直往老伴的怀里钻。
“我不是妈，您可以喊我的大名，姓月名老”，
顾妍笑容可掬，一本正经的回话。
“你磨蹭什么”，姚晶晶折回到顾妍身侧，看她靠着墙角听的津津有味，拉不动她就往里推，“不好意思二位，借过一下。”
“这孩子长得倒是标志，只可惜脑袋不灵光”，“我就说这医院也是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你还一心想着介绍。”
不理会窃窃私语，姚晶晶探头探脑寻着科室的位置，口头上不停的念叨科室名字，直到老头老太太消失在楼层。
“狄医生人气很高的，男女老少见了都得夸一夸。”
姚晶晶自顾自地补充，却像是开导她，“放心哦，只是夸一夸，没什么邪恶的想法。”
顾妍只那么一眼望过去，便将清隽端正的身影收进眼底，自然的脱口，“有邪恶的想法也不敢行动的。”
他立在桌前，半俯下身，视线不离电脑屏幕，
俊朗的侧脸在隔扇透进来的的光辉中有层淡淡的绒光，眉毛很浓，若是微微翘起，就会给人认真严厉的感觉。
这与她映像中的见惯了的模样不同，但她永远记得那个站在槐树下，和她展眉微笑的清朗少年。
当时他们可以肩并肩，
现在说白了就是隔着一扇门，她却不由得驻足。
“还没到下班的点，就在长廊里等着，进去影响人家工作的。”
顾妍偏头还没彻底转过身子又被回正，姚晶晶说什么也不许她再有什么说辞。
“离下班时间也就两分钟，都没挂号的人我们还等什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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