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后一次课了，大小姐，这一周你有什么收获吗？”夏心弥伸了个懒腰，靠在白板前看着于宝菱从书包里拿书拿笔，“每次想到你上完这节课就要去下节课的日子，真是充实。”
于宝菱白了她一眼:“夏老师，你那嘴里能不能说点人话？难道你的日子就很闲吗？”
“我当然很闲啊，因为给你上课对我来说完全就是放松。”
于宝菱无语凝噎，但面对夏心弥这话又确实无力反驳：“先上课吧，唉。”
“今天没课，高中物理课程的内容我已经教完了，你回去找两本题册做着玩就行了。”
于宝菱一脸讶异，平时上课没有用教材，现在找出来一看，居然还真就上完了。
怪不得她学得这么痛苦，原来是因为接受的填鸭式教学。
于宝菱把教材放了回去，沉默了半分钟后，她打了个哈欠，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给自己放放假的，就算肩上的担子再重，也得有喘息的时候。”夏心弥心疼地摸了摸于宝菱扎起来的马尾，“明天就去海川了，过去还有得忙呢，这两个小时你抓紧睡会觉吧。”
于宝菱听见“睡”这个字就抬起了头，声音里满含哀怨：“夏老师，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累，我都快被你CT老师的谈判专家给折磨疯了。为了赶在去启航前把需要的协议拟好，我这些日子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以前再忙我一天都能睡满八个小时的！”
夏心弥觉得自己很无辜，这是小黑干的事，干嘛怪到她头上嘛。
“你这，要不我帮你转达给CT？”
于宝菱摇头拒绝:“如果连区区一个小公司的股权转让都搞不定，以后怎么处理于家那些生意？”
于宝菱的拒绝在夏心弥的意料之中，所以夏心弥没有强求，而是拿起一个抱枕走过去塞她怀里，又拿走了于宝菱的本子。
“休息会儿吧。”
于宝菱接受了这样的安慰，但没趴多久，她的声音又从臂弯下响起来。
“夏心弥，陪我聊会天吧。”
夏心弥合上了手里的花边题册，转身拿起了笔记本，人也没抬头:“你想聊什么？”
“聊……”于宝菱卡了一下，随后接着说，“聊聊你吧？”
这下夏心弥抬头了:“聊我什么？”
“你累不累？”
夏心弥眨了眨眼，良久之后才回道:“累啊。”
她现在还在意识课堂里上着课呢，于宝菱能够休息，但她不能够，因为她肩负的东西比于宝菱还要多得多。
她必须在展露锋芒前掌握足够多的资源以确定自己能保护好安悦和妈妈，否则对她们三个而言，她的优秀反而是杀身之祸。
从前的她只想着守好家人，再自身有所建树就好，可现在的她已经踏上了她想要去往的那条道路，而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难回头，所以她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她不敢睡，不敢休息，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看你的成绩就知道你可能比我还累。”于宝菱打趣她，“我光是学教科书的内容就已经很努力了，而你要学的那么多，还那么深奥。”
夏心弥反驳道:“你学的东西也不比我少啊，你的艺术课，舞蹈课，体育课，马术课，商业课……我连列举都列举不完。我只需要动脑子，你还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所以我也累啊。”
“但你对这些课程又没有不满，还很积极。”
“你不也一样吗？”于宝菱把脑袋靠在抱枕上，看着夏心弥一边聊天一边敲键盘，“我听你的同学和老师说，你不管在那里都没有停下过学习。学习，学习这个词念起来简直沉重。”
“比起我们未来要做的事情，学习已经是最轻松的了。”
于宝菱挑了下眉:“我们未来要做的事情？我们未来要做什么？”
夏心弥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定定地看着于宝菱的眼睛:“我们要让女性和男性平等。”
于宝菱噗嗤一声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让男女，不，女男平等的？”
“你没有说过，但这会是你的最终目标与最终效益。”夏心弥没有在意她的笑声，而是平静地继续说，“你如果要以女性身份坐上于家家主的位置，除了证明自己能带领于家继续发展，最重要的还是让于家的那些男人们认同你的女性身份。
当你过了于家这一关，你就要面对商界，征服了商界，你又要接触政界，接触整个社会。
你的女性身份让你进行这些从男人手里夺取钱利的行动时处处受限，但只要你不服输，只要你赢了，你的所作所为就对平权运动有意义。”
“这只会是附加效益，不是我的目的。我唯一的目的只会是带着于家发展壮大。”
夏心弥保持着和她对视的动作，然后温柔地笑了笑。
“宝菱，这终将会是你的目的。”
以你的聪慧不可能发现不了对你最有利的道路。
当你明白自己正走在一条惊险的独木桥上，前有狼而后有虎之时，你不会拒绝能够拓宽你的立身之地的方法，更不会拒绝走在你旁边和你一同面对惊险的战友。
如今社会远低于男性的女性地位就是你的独木桥，所以只有提高女性地位，你才能走得更快，只有找到足够多志同道合的队友，队伍才能走得更远。
“毕竟你是一个商人，商人最清楚什么是利弊了。”
于宝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把头埋进了抱枕里。
“夏心弥，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看不懂你。”
夏心弥欣然接受了这一评价:“如果全部都让你看懂了，我们或许就不会是朋友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补课，目的并不是单纯吧？”
夏心弥没想到她会说这茬，面上不动声色，但这话她还是要接:“当然，比我好的老师大有人在，我只不过是一个才15岁的高中生。你的目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不在意你们家的那点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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