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人心不足蛇吞象呢，刘合忍不住问：“您家这是几口人种十垧地啊？几个孩子？几个非劳动力？”
边上帮忙的女人，明显看出这几位是城里来的干部，毫不客气的说：“看到了吧？他们家一共八口人，算五口劳动力。
两个孩子，这俩老人都七十多了，还要上地干活呢。忙活一年到头，一个劳动力才拿到六七千元，算下来还未必能够六千元呢。”
一年六千元听上去很多，毕竟这是纯收入，事实上看看这家就知道。这是四代同堂，劳动力足足五个。
也就是说五个人加在一起，才收入三万元。如果算上孩子老人均摊一下，人均收入还不到四千元。
而同期江滨市民人均收入已经超过四千元了，这就是巨大的差距。要知道几年前没有卖粮难的时候，农民比城里工人有钱。
此时天上开始飘下了雪花，这下子农民更忙活了。很显然，这帮人站在这里有点挡害了，大家不想招待这几位不速之客。
偏偏刘合似乎浑然不觉：“大妈，您这养了几头猪啊？种这么多地，为什么不多养点猪鸡鸭鹅呢？”
嘿，老太太把水直接泼在了墙角处：“家称万贯带毛的不算，养多了万一死了咋整？那要多少钱赔呀？”
帮忙的大姐伸出手，刘合一愣赶紧掏出香烟递过去，顺手帮着点上。
那位大姐狠狠吸了一口：“这烟真没劲儿，他家养的已经够多了，养六头猪。
有两头是去年春天晚儿抓的，眼瞅着养两年了，过些日子就要宰呢。”
啧啧啧！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过日子人，居然能杀两头年猪。好日子啊，估计到时候得卖一头吧。
刘合走到猪圈那边看了一眼，猪圈是用塑料棚膜盖着的。里面是两头硕大的肥猪，看上去都已经三百多斤了。
还有两头不大不小的，也应该超过二百斤了，里面还有两只小猪崽。也许是怕打玉米，家里的牲畜吓到。
鸡鸭鹅都被圈起来，一群十几只大鹅，嘎嘎嘎的乱叫。瞧那意思，如果没有篱笆挡着，估计能蹿出来追着刘合等人狂撕。
据说在东北，看家的四宝中就有狗、老公鸡和大鹅，另外一宝却是老太太。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一大家子上地干活的时候。有个老太太在家，干活也能安心不是。
此时又走过来一群农民，远远的就招呼着：“下雪了下雪了，加油干呢。”
其中一个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系着裤腰带，估计刚刚在路边放过水。
这家伙披散着一件棉大衣，裤子有点肥大。就是传说中的水裆尿裤，这模样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看的钱丽一个劲儿皱眉，那位倒是大大咧咧：“我还寻思着你家完事了，我家开始打呢。
得了，这也打不上了，我就把这帮人带来帮你吧。回头在你家吃了啊，可别说我占便宜。”
这家的男主人嘿嘿憨笑，那位小妇人不乐意了：“说啥呢王三儿？不干活吃点又能咋滴？
迈门槛吃一碗，你们几位也别走了，待会儿一起吃吧。家里来不及准备啥好东西，吃个饱还没问题。”
啊？刘合指指自己的鼻子：“您是说要安排我们吃饭吗？有点过分了吧，我们可什么活也没干呢。”
一个两个就罢了，蹭顿饭没问题。可是刘合这一帮，六个人呢，太不方便了。
那个妇人冷笑一声：“让你们干你们会干吗？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来吧，进屋喝杯水吧，搁这磨蹭半天了，不就是想蹭碗饭吃吗？”
说的话不中听，但是人却实在的很，真心留你吃饭。钱丽一个劲儿使眼色，那意思可别在人家吃了。
哈哈！刘合一笑：“瞧你说的，别的干不了，帮忙做饭还是可以的。我看你这头猪，养了有一年多了吧，这样的猪肉好吃呢！”
帮工的妇人恼了：“想啥呢？今天打苞米哪有功夫给你杀猪啊，还想吃杀猪菜，过些日子来吧。”
谁想吃你的杀猪菜？吕克峰脸色有点不对劲儿，这位着实受不了这些乡野村妇说话的模式，太不尊重人了。
嗯？钱丽也是有点皱眉，她不明白刘合到底要干嘛。前面了解村民的家庭状况，倒也理解。
下来调研，不就是要知道这些真实情况吗？既然已经了解透彻，接下来是不是该走了？
只听刘合说：“我打算买一头猪，能不能帮我送到市里去？或者我让人来取？”
这么一说，主人家的妇人愣了一下，随即向打苞米那边喊：“当家的呀，这位客人要买一头猪，卖不卖呀？”
刚刚那位邋遢的壮汉王三儿，早已经甩掉了大棉袄，干活倒还真的不偷奸耍滑。
只听王三儿一边忙活一边嚷道：“卖当然要卖呀，你家那两头大猪，怎么着也要卖一头半吧？
剩下半拉扇就不错了，那两头半大的，五月节又能杀了，留着干嘛？”
他倒是不见外，直接帮主人做主了。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家伙，吕克峰和钱丽都不喜欢。
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被赶出来，刚要往外掏烟。刘合已经把烟递过去，顺便给他点燃。
只听刘合笑道：“我家人比较多，所以想要买一头这样的土猪，那些商品猪就算了，肉不香。”
主人家憨笑两声：“行啊，你要买就卖呗，现在他们收租是两块五。你是买大的还是买了二号的？
大的应该四百斤出去了，刚好这里有大秤。你要想买，咱直接过秤。要杀猪恐怕有点麻烦，您瞧我这儿，这边忙完也要下午了。”
“可以！”刘合点点头，“不着急，你们先忙着，我先到村里遛遛。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回头咱们聊。”
那位农民大哥愣了一下：“电电电话？我家没有电话，那东西太贵，我听说话费更贵。”
此时收粮那位过来了：“不就打电话吗？回头我给你打。我这边忙完就给你打电话，成不？”
当然可以，刘合笑着摆摆手：“那我们就先去溜达了，你们忙，还要赶在雪大之前把苞米都装上吧？”
几个人上车走了，收粮的老客拿着名片看着车：“这车怎么瞅着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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