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跟着李长胜走到他家院子外。
院子的栅栏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出陌生妇女的声音，情绪有点激动，好像是在骂人，隐约还能听到梁艳的名字。
走得近了，她才看到梁艳低头站在院子里，旁边是个跟她模样有两分相似的妇女，应该是她妈妈。
“大梁家的，我把林知青带过来了。”李长胜咳嗽一声，打断梁艳妈的话，出声说道。
刚还一脸凶色的梁艳妈瞬间变了神情，带着笑容看过来，声音尖锐：“林知青来了！”
“林知青啊，我已经狠狠教训过我家艳子了，保证她以后不会再干出这种事情，你就别跟这死丫头计较了！不值当！”
林婉婉眉眼同样含笑，轻声回道：“只要梁艳跟我道歉。”
“听到没！”梁艳妈扭身，一把扯过梁艳的胳膊，拉到林婉婉面前，“快跟人林知青道个歉，说你以后再也不这样干了！”
梁艳低着头，倔强地咬住唇瓣，不吭声。
梁艳妈见她这模样，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大声嚷嚷：“老娘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啊？快点道歉！不然回去看你爹咋收拾你！”
梁艳被打得哆嗦了一下，抬头看过来，眼底满是憎恨和不愿。
唇瓣颤了颤，刚准备说话，又被打断了。
“我的意思是，让梁艳当着全村人的面，向我道歉。”
林婉婉言笑晏晏，声音明明很柔软，说出来的话对梁艳来说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割在她的脸上。
“凭什么！我不干！”梁艳高声怒吼，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那不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踩吗？
她不要！
梁艳妈闻言也变了变脸，强笑着说：“林知青啊，咱私底下解决就得了呗，没必要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吧！小姑娘还是得要点脸面，名声要是臭了就……”
林婉婉似笑非笑地看她：“梁艳同志跟村里人说我坏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不会搞臭我的名声呢？”
“这……”梁艳妈脸色难看，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来。
气氛僵持下来。
最后还是李长胜拍板做下决定：“就按照林知青说得来，林知青说得对，你家艳子说她坏话的时候咋没想到这茬？丢脸那也是她自找的！”
梁艳妈没反驳，反手就给了梁艳一个大嘴巴子。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梁艳捂着脸，恨恨道：“我不道歉了！”
“也行。”林婉婉微微颔首，扭头看向李长胜，轻描淡写，“李队长，麻烦借用一下村里的牛车，我明天去一趟镇上。”
李长胜有些不安：“去镇上干啥？”
“找公安呢。”她笑眯眯地回，“梁艳不愿意道歉，我担心她以后还要说我坏话，不如让公安同志替我做主。”
“不不，不能找公安，她会道歉，她肯定会道歉！”
梁艳妈闻言直接傻眼了，连连保证说她肯定会让梁艳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
这要是公安来了，他们老梁家岂不是更没面子？？
公婆肯定会骂死她！
真是生了个糟心玩意儿！
梁艳妈眼神发狠，指着梁艳鼻子破口大骂，并说：“你要是不去道歉，就给老娘滚出去，老娘就当做没生过你这么个丢人的东西！”
梁艳被她妈又骂又打，头发弄得乱糟糟，往下掉眼泪，眼眶红彤彤的，看着还有些可怜。
李长胜在旁边劝都劝不住。
林婉婉没兴趣看这场滑稽的闹剧，冲李长胜打了声招呼，转身回仓库。
有什么可怜的，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回到仓库，面对陆英和方芸的疑问，简单解释了一下。
方芸觉得她这个要求没毛病。
陆英却觉得有些轻了，哼道：“之前有人说我娘坏话，我哥直接把那人的嘴给打烂了，我看，就该把她的嘴也打烂！”
“让梁艳当着全村人给我道歉，比打烂她的嘴还难受。”林婉婉眼眸弯弯，软声回道。
像梁艳这样性格的人，精神上的痛比身体上的痛，伤害更大些。
她之前说过，自己绝不会吃半点亏，受丁点委屈。
梁艳让自个儿不痛快，她当然也得让她更加不痛快。
要是梁艳坚持不道歉也没关系，那她就真去镇上找公安，跟李长胜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
林婉婉转头就把这事儿放脑后了，继续掏瓜子跟英子和方芸说笑。
下工时间，大家伙儿收拾东西往屋走，村里的喇叭又响起来了。
“喂喂，那个耽误大家伙儿一点时间啊，先来一趟坝子。”李长胜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
“又咋的了？”
“哎哟，咱还赶着回家烧饭嘞！”
村民有些不满，但还是往坝子聚集。
到坝子后，他们看到梁艳母女俩站在李长胜旁边，梁艳低着个脑袋，左右脸颊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李长胜轻轻咳了两声，抬手往下压压：“静一静，都静一静啊。”
安静下来，他看了眼梁艳母女，往旁边挪了挪。
梁艳妈朝梁艳小腿踢了一脚：“去！”
“……”
梁艳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衣角，即便没抬头往下看，还是能感受到那些人落在身上的视线。
似乎带着惊讶、嘲讽、看好戏……
她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扒下来扔在了地上，还被人狠狠踩了好多脚，心里无比怨恨。
“说话啊你！”见她不说话，梁艳妈恨恨开口催促。
“对不起林知青！”梁艳眼眶发红，咬着牙大声道：“我不该说林知青坏话，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说干这这事儿了！”
说完立马捂住脸哭着跑开了。
“啥？这事儿是艳子干的？”
“不会吧，艳子为啥要说林知青坏话啊！”
“看不出来艳子是这种人呢！”
村民们很惊讶，他们还以为干出这事儿的，是那些个知青，没想到居然是他们村里的，一时间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都回去吃饭吧！”
梁艳跑了，李长胜只能站出来主持局面，挥挥手说散会，让大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婉婉也转身，才发现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她眼眸弯弯，抬手轻轻扯扯他的衣袖。
“回家啦。”
陆野紧皱地眉头舒展开，轻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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