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担心江庚礼听见动静，连忙抽身想走，“不好意思，钱总监，我有事，要先走一趟。”
钱玉玉心情不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指甲嵌进她的肉里，“江小姐，江总就在那边，不打个招呼再走吗？”
江窈被她抓痛，不甘示弱地对上她的眼睛，语带威胁，“钱总监，你确定让我和江总打招呼吗？江总似乎还缺一个女伴。”
钱玉玉闻言，果然松开了她的手，江窈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等等。”
江窈回头，一杯红酒从她的头顶浇下，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呼吸间除了酒味，还有羞辱。
她抬眸，从滴落下的红酒里盯着钱玉玉，双拳握紧。
钱玉玉仰着高傲的脖子，纤细白嫩的手指摆弄着酒杯，“我突然想起，你曾经泼过我，今天，以牙还牙。”
她以前很任性，为了破坏江庚礼的相亲宴，抓了只和江庚礼说过几句话的钱玉玉，一杯酒就泼上去。
江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手，“好，这杯，算我还你。”
两个人对峙着。
侍应生给她递上毛巾，她沉默地擦着，没有说一个字。
她们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江庚礼朝这边走来。
钱玉玉凑近她的耳朵，“上次，江总帮了你，你说，这次他是帮你，还是袒护我？”
一个一袭红裙，眉宇间都是嚣张跋扈，一个一身简单的白裙，肤色苍白，身体瘦弱，活脱脱的小白花，被一杯没来由的红酒泼得狼狈，任谁看了都会同情。
江庚礼上来就把钱玉玉往后拉，直接质问江窈，“这是怎么回事？”
钱玉玉手腕上戴着泪滴形的珍珠手表，在大厅明亮的灯光下仿佛发着光，亮到晃眼。
江窈虽然狼狈地擦着头发和衣服上的红酒渍，眼里却一直闪着不服气的光。
珍珠的光一出现，瞬间盖过了她眼神里的光芒。
江庚礼见江窈一直不回答，继续逼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窈心里一阵悲凉。
她被淋了酒，始作俑者明摆着，却反倒问她这个被欺负的？
前几天还在她跟前忙前忙后，一碰到钱玉玉，态度立刻大转弯。
他对钱玉玉当真很不一样。
江窈抬起头，闪着倔强的泪光，“是我的错，是我撞到了钱总监的酒杯。”
江庚礼心里憋闷，他要看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的江窈，而不是现在这个被欺负了还道歉的怂包！
他把酒杯塞到江窈的手里，“来，演示一下，你是怎么撞到酒杯上的！”
他把躲在身后的钱玉玉往前拉。
这一翻动作在江窈眼里变了味道。
这是拉着钱玉玉在她面前示威？
告诉她，钱玉玉永远排在她的前面？
她看看酒杯，又看看江庚礼，再看看眼神挑衅的钱玉玉，终是苦笑一声，接过酒杯，又淋到了自己头上。
鲜红的酒液顺着发丝，顺着睫毛往下，滑过她纤细的脖子，染红了白裙，渗进她的领口。
她砰的一声，把酒杯放在侍应生的端着的隔板上，“我就是这样撞到钱总监的酒杯上，是我不长眼，是我眼瞎！”
不，她的眼睛还是清楚的，她的脑袋还是清楚的，她已经决定去非洲了，不会再回来看他们恩恩爱爱。
江庚礼眼里的火苗越烧越旺。
他就站在她面前，随时都可以替她撑腰，她大可以把酒泼到钱玉玉脸上，何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江庚礼突然拽着江窈的手腕。
江窈拼命捶打着他的手，“放开我，江庚礼，你放开我！”
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江庚礼扛在肩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会场。
她被江庚礼带来了监控室。
保安见状，赶紧把空间全都腾给他们，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江庚礼把她放到监控室的主位，一帧帧地给她调画面。
“这个，是韩阳贸易的总经理，这个，普宁金融总裁的二公子，这个，Bubery商行的副行长……”
“你跟我讲这个干什么？”
江庚礼侧过脸看她，“这个会场的所有人，你都可以往他们身上泼红酒，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江窈冷笑，“但不能泼钱玉玉是吗？”
“你想泼就泼，我刚才把酒杯塞到你手里，就是让你泼回去的意思。”
她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没说话。
“窈窈，江窈，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不泼回去？”
她一动不动，神情冷淡，“是啊，你在我身边，也在钱玉玉身边，而我，排在钱玉玉后面。”
“什么？”
她眼里如一潭死水，“就算不是钱玉玉，也有可能是赵玉玉，李玉玉，我排在她们后面，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江庚礼不明所以，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管他什么玉，她欺负了你，我们现在就泼回去！”
“江庚礼！”
江窈猛地站起来甩开他的手。
“江庚礼，你还不明白吗？你以后会有江夫人，而我只是江小姐，一辈子的江小姐，在你心里永远是第二。”
“接下来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那我的位置就会变成第三、第四、第五！”
她站起来，仰着头直视江庚礼，步步紧逼，他下意识错开她的眼神，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坐到椅子上。
他错开的眼神再次伤到了她的心，这个眼神她熟悉得要死，每次她主动靠近时，他都是这个眼神。
谁能想到，只手遮天的江庚礼，会这么害怕一个小姑娘的靠近。
“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只不过在逃避罢了，一直在逃避罢了。”
她鼻头酸涩，忍住没有落泪，往后退了几步。
“窈窈。”
江窈没理他，一直往后退。
江庚礼忽然直视她，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身前拉。
他在她耳边又唤了一声，“窈窈。”
清新的冷杉味混着喷薄欲出的荷尔蒙扫在她耳边薄薄的皮肤上，惹得她轻轻发颤。
“我不想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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