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佐间扯下护具，递给一边的队友，完全不掩饰意图地远离垒包几步。投手丘上的家伙在他的注视下似乎又矮了几分。
看来心态也不够稳啊，青道到底是看中那家伙哪里。
他稍稍偏过视线，看向快步走上前来的捕手。
你又看中那家伙哪里。
御幸没去理会羽佐间的视线，看了一眼选手席便直奔投手丘来。
通常的打者总是习惯于自上而下挥棒的砍击。毕竟大部分选手的训练强度并不够，砍击的方式比较容易入手，且能节约出棒时间，但这样的方式在没有命中球心的时候非常容易制造出滚地球。
往常泽村应付的选手，就是这样通过守备来解决的。
桐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赛前最担心的事情在第一局就被掀出来，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这也难怪，如果三脚猫功夫都能把对方骗到，那桐生的招牌也就这样了。
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处理吧。
“不管用呢~”他夸张地摊开手，“对方打线比我构想中的要强啊。”
他本来以为泽村会像平时那样揪着领子朝他吼一句你居然替对手说话你是奸细吗御幸一也，没想到这次少见地没有吱声，耷拉着脑袋，看上去有点焉。
“感觉如何？”御幸顿了一下，尽量放轻语气。“教练还没有把你换下去的打算，你怎么想？”
听到这个似乎连泽村自己都呆了一下，愣愣看一眼选手席，好一会才转过来。
“我要继续。”他听到声音自己冒出来。
御幸仔细打量着他的脸，最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手套拍了拍他的胸口。
“忘掉刚才的打席吧，我们重新再来。”
泽村猛地咽下口水，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短暂劝慰起了作用。两坏一好后，镇守左外野的铃木朝后挪动几步，将球收入囊中。
桐生的第一次进攻终于在提心吊胆中结束。泽村刚回到选手席就猛灌下大半杯水，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在刚才那个半局消耗殆尽。
跟强队打居然是这种感觉吗……
他用毛巾盖住头，想要休息一下。明明球数也不多，手臂却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一旦闭上眼睛那三发安打便不受控制地在眼前来回播放，“邦邦邦”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响，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
泽村一把掀开毛巾，大口喘着气。
东条看着他的表情莫名想起刚入学那回的红白战，被教练点名作为先发投手的自己在第一个半局丢掉了12分，等回到选手席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
“没关系啦，我上场比赛也是一局就丢掉了五分。”他凑过去，坐在旁边安慰道。“和强队打就是这样的啦，也是个不错的试炼机会不是嘛？”
泽村少见地低着头没有反应。东条看着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金丸也注意到他的表情，想了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低声安慰几句。
“好好休息一下，前辈们会打出去的。”
牛棚里川上在第一局就已经开始热身，和预计要轮换的月升一块，随时可以上场，此时正有些担忧地看向选手席的方向。
“没问题吧……”
他悄悄嘀咕一句，暂时停下手看向队友那头。教练和其他队员已经将泽村团团围住，连半点影子都看不到。
落合摸着胡子，看向泽村的头顶。
“没关系，”他说得慢悠悠的，看着泽村一脸疑惑地抬起头，“不过是几个安打而已，别在意，哪个投手都会被打出去的。想想打出去之后应该怎么做就好。”
泽村抬起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落合的眼里突然亮起来。
“如果……我能扛过去的话，”他说话难得带上点犹豫，“是不是就可以考虑王牌了？”
第二局上半在麻生的三振中结束得干脆利落。除了五棒的小凑四坏上垒之外，这一局里青道依旧没有什么发挥。二局下，落合拍了拍泽村肩膀，让他调整心情继续上场。
球威不够的话，就只能靠控球来骗人挥棒了。
落合抱着手臂，将视线从投手移到捕手。
过去的一年多里青道的投手资源并不算好，这大概是御幸最擅长的事情了吧。
第一球，内角偏低，坏球。
第二球，外角偏高，坏球。
第三球，外角偏低，坏球。
御幸猛地拉起手套，想尝试偷好球却没有成功。大概是前几个打席的发挥给裁判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他稍稍皱起眉。往常泽村虽然球速比不上其他几位投手，但控球还算不错，四坏少见，像现在这样上来就三个坏球的情况也有些反常。
他站起身，伸手将球丢回给投手。
放松点，还有时间，不管什么球我都会接住。
泽村深呼吸两口气，第四个球终于有所好转，从打者的球棒上方偏过。
三坏球后终于拿到一好球。御幸也稍稍松了口气。
七棒打者是西海枝，桐生的先发投手。发现自己挥空之后有些意外地挑高眉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手将接下来的两个好球击出界外。
两好三坏。
作为同位置的选手，西海枝相当明白投手讨厌什么，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一个个磨，等到了第10个球终于抓住机会，把球棒朝旁边一丢。
四坏上垒！
泽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像是对自己的发挥十分不满意。他尝试用力把球握紧，压上全身力气将球投出，但很快出现了第二个四坏。
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
看台上的议论像密密麻麻的蚁群，不受控制地钻入耳朵。
——那个投手已经被打崩了。
——还是换人吧感觉撑不住了。
——青道还有这样的投手？川上呢，为什么不换川上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本垒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神游在外时突然听到选手席边传来一声巨响，熟悉得让他在投手丘猛地一僵。
降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球，站到了小野对面。
“试投一下，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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