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新年，万物伊始之时。
月升在清晨六点准时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到一半突然想起冬训已经过去，于是就地躺回床上。
训练的时候很痛苦，但是过了之后居然还有点留念？
他看着自己的手，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完了，我不会成抖M了吧……
折腾了这么一段睡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干脆跳下床，踩着拖鞋出了房间。父母这回还没起床，客厅里空落落的，安静得出奇，还留着昨天晚上寿喜烧的味道。
为了庆祝自己成功活过冬训特意做的寿喜烧。
月升叉着腰，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这个大半年没有回来的家的气息。喉咙里似乎还有煎牛肉的香气。母亲特意买回来的雪花和牛，伴着寿喜烧汁把脂肪煎得焦香，配上生鸡蛋濡湿滑嫩的口感。回想起来肚子一阵咕噜噜直叫。
前天一回到家就睡得昏天黑地的，到了昨天下午才醒过来。算一下回家到现在也就吃了两顿，怪不得感觉到饿。月升打开冰箱，打算随便给自己应付一下。
“龙之介？”
还带着困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母亲。她倚着门框，头发乱糟糟的，边说话还边打着呵欠。
“这么早啊，我以为你会睡到中午。”
“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母亲迷糊地点了点头。“你去洗漱吧，过个十分钟就能吃了。”
月升应下，一边刷牙一边从自家洗漱间的镜子打量起自己的脸。比刚入学那会黑了不少啊，冒出来的胡渣也该刮一下了。不过——
他对着镜子抬起上臂，满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肌肉。
还是结实了不少嘛。
吃过早餐之后，月升一家汇入明治神宫的人群。
本以为自家儿子至少要睡到大中午，没想到起得比自己还早。月升大成有些意外。不过都起来了，新年参拜提前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除了人实在太多以外。
不过这点对月升朱里不是什么问题，她向来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如果不是父子俩起不来，她甚至想大半夜就过来，好抢新年的头一炷香。
月升龙之介打了个呵欠，一边跟着人群慢慢往前移动一边四处打量。青道棒球社的规矩很严，除了上次不打招呼出去喝酒之外他都老老实实，现在到了这种地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这么一边在脑海中开小差一边把母亲兴奋的东扯西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见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蜷曲的棕发，穿着灰色羽绒，混血的脸在人群里相当明显。
月升再仔细一瞧，熟悉的身影是两个，还有一个稍矮的金发男人，壮得像头野牛，在周围大片的羽绒服里就穿着件夹克，正背对着自己和灰羽绒的人说话。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年女性，个子不高，站在两人旁边显得有些娇小。
“嗨——克里斯前辈！”
月升果断伸手打招呼。从结城的选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连三年级的引退赛也没来得及露个面。能在这个地方撞见实属惊喜。
克里斯顿了一下，四处转头，好一会才找到声音来源，和自己父母挤过人群。
“这么巧啊。”
“是啊，我还以为前辈还在忙。”
“该交的材料都交了，剩下的就准备靠点玄学了，”克里斯心情很好地开着玩笑，“参拜过了吗？”
月升摇摇头，“一起吗？”刚问完突然想起旁边的不止他们两个，于是马上介绍起来。
“这位是泷川克里斯优前辈，比我高两届的前辈，很厉害的捕手，准备要去美国读大学了。”
“两位早，”克里斯在月升夫妇小声的惊叹中礼貌地低下头。“没有那么强啦，去那边就是重新开始了。”
“不用这么谦虚啦，能出国留学不是挺好的吗，那边不是还有那个……唔大联盟？对你会去的吧？”
月升朱里对棒球的了解仅限于几个名词，听到美国和棒球就自动关联上。克里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月升龙之介见状赶紧岔开。
“这位是阿尼曼鲁先生，是……前职棒选手。阿尼曼鲁先生，这边是我的父母。”
他本来想说对方更广为人知的职业，但一想到对方努力在人群面前争辩自己的情景，月升立刻改了口。
阿尼曼鲁先生应该更喜欢别人这么介绍自己吧。
这样的介绍让阿尼曼鲁心花怒放，连握住月升夫妇的手都用力了不少。
“哈哈哈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只是个不入流的谐星。对啦，这位是我的宝贝，泷川惠里香。”
听到这么介绍时泷川夫人飞快红了脸，极客气地弯下腰。
“您好，敝人月升大成，目前在东京银行第二营业部任职，”月升大成稍稍低下头，双手递出名片，“这位是我的夫人月升朱里，是自由摄影师。”
“拍什么照片都可以找我哦~”
寒暄过后两个家庭一块跟着人潮往前排进。新年的第一天，明治神宫里的人还是很多，有的是时间边走边聊。月升跟着克里斯从秋季的地区预赛一路聊到神宫大会，再从出国留学准备的材料一路聊到职棒。
“你想过要去吗？”
不知为什么，克里斯突然问了一句。月升愣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
“没有，我对自己水平还是了解的。”
或许每一个棒球少年都曾经有一个职棒梦，相信着自己是最特殊最有天赋的那个，没有被发掘只是教练有眼无珠。但慢慢长大以后，绝大部分人会发现那就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冬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球探来看。大冬天的，连最热心的场外大叔都已经打道回府，站在球场外的身影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六十人的队伍里，球探的目光所指显而易见。
“能去职棒的大约只有御幸前辈……和降谷吧，”月升想了想，把同级生加上去，“我觉得他挺强的。”
克里斯点了点头，呼出的气生成一团白雾。
“他说不定真的能去大联盟。”
参拜过后，两个家庭就此分别。临走前克里斯递给月升几张打折券，是近郊有名的温泉旅馆。
“我们明天要去趟秋田拜访一下我爸的老朋友，这再几张券不用就过期了。你们一家正好去休息一下，冬训辛苦了。”
克里斯如此解释道。月升也不好意思回绝，边道谢边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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