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随身带的布包里取出三张银票，李香君交给秦以风一张，朱瑜两张，
“这次获取玉玺和击杀敌酋，四位兄妹从中帮助很多。我无以为报，这是三百两的银票，请各位兄妹为今后生计做些铺垫。”
秦以风等四人坚拒不收，但李香君反复执意要塞给他们，才不得不收下。李香君又举起一杯酒道：
“和各位在京城合作，也是难得机缘。我们一起做成了几件大事，希望江湖不远，来日再相逢！”
秦以风道：
“吴香，我这边收拾好，即日就回金陵。如果今后有事，可到金陵我堂兄家找我。”于是几人又相互留了在南京、嘉定和归德的联络地址，才告别离去。
春风送暖，杨柳青青。李香君站在涵曦斋门前看着曾经居住过约半年的这所庭院，依依惜别，在京城经历了许多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春晓在旁轻声提醒，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即将启程，才把李香君从回忆中唤回。轻轻拭去眼角泪水，李香君和春晓向庭院外走去。
马车行驶差不多一刻功夫，后面飞尘扬起，一队人马从后面赶上马车。为首的一匹白马上，坐着是多尼。
多尼让亲兵在远处停下，独自驾马追上前来，在马车旁停下。李香君忙下车，道：
“王爷？昨晚不是已经辞别过了？”
多尼看着李香君，
“你不让本王相送，但本王还是想送你出城。”
李香君不好推辞，只好点头应允。车辆继续前行，多尼乘马走在旁边，相伴而行，二人都沉默不语。
出了城门，李香君让马车停下，再次下车，向多尼屈膝道：
“请王爷留步，民女在此别过！”
多尼跳下马来，上前扶起李香君，轻声道：
“香君，本王不想让你走。和本王回去吧，你可还记得我答应夏天带你到什刹海去采莲？”
李香君后退一步，忍住泪水道：
“民女心意已决，王爷错爱，我无法接受。如果王爷用强，那就是逼我死在这里。”
多尼眼睛通红，缓缓点头，长叹一声从马鞍旁取出一方铜牌，
“我明白了。回程遥远，这是本王的令牌，各地官府驻军见此都会给你方便。”
多尼又从腰间取下一把短剑，
“这是本王随身佩剑，你留在身边，作为防身之用。还有，”多尼拉开颌下绸带，解下身披的明黄绸棉氅，“这个棉氅是皇上所赐，为皇家使用，给你在路上遮蔽风寒。”
李香君含泪低头接过，回身从车上取下一个画轴和一本琴谱，
“王爷，这幅画是民女的自画像，这个琴谱是当初给王爷弹奏过的《凤求凰》，留在王爷身边，权做个念想吧。”
李香君决然转身上了马车。车轮隆隆，向远处缓缓而行。许久之后，李香君泪眼婆娑回身望去，仍见多尼在身后远方，望着马车，久久伫立。
车行五天后终于进到归德地界，近乡情怯，想到即将见到侯方域，李香君不由得既兴奋又紧张。出门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收到家信，不知侯郎为何迟迟不复信，公公是否已经原谅了自己。李香君心里没有底。
思前想后，李香君决定还是先回草园，让春晓回侯府去通报消息。
春天的草园，相较于冬天，生机盎然。地上青草已吐新芽，田垄青黄相接处，春花初放，在春风中摇曳生姿。草园围墙的藤蔓也已泛青，嫩芽正挣扎着从枝条中萌发。
草园旁的土房，门被紧紧地锁着，从门缝中向里望去，房内弥漫着一片昏黑的气息。炕沿上堆积着厚厚的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整个房间显得十分荒凉。
在园子里站了许久，李香君才看到远处有二人走来，定睛看去，是侯府管家老许带着春晓走进园中。李香君迎过去，笑道：
“老许，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李香君见老许面露尴尬，而他身后的春晓眼睛通红，竟似是刚哭过的模样，心里不由一沉。
老许拱手道：
“少.....夫人，好久不见。”
李香君疑道：
“少爷怎么没来？”
老许看了看春晓，春晓垂头不语。老许清了清嗓子：
“夫人，此事让我慢慢道来，您先莫着急。”
李香君心知有变，定了定神，缓缓倚在旁边围墙上，看着老许等他说话。
“少爷他不在府中。几个月前，少爷从金陵归家，老爷把家中变故和他说了，并让他写下一封......一封休书。”
李香君心头一紧，泪水充满眼眶，但她仍然忍住等着老许说完。
老许又清了清嗓子，
“但少爷拒不从命，坚称少奶.....嗯，夫人你并无过错，没有‘七出’之罪。可老爷固执己见，二人争执起来。后来，少爷愤然离府，不知去向。”
春晓啜泣道：
“奴婢回府以后，去老爷院中禀明少奶奶被掳至京城，后来被人下毒流产的经过。本以为老爷他会回心转意，表达怜惜之意，可没想到......没想到，老爷让许伯携着他写的休书来与您说清楚。”
李香君周身如坠冰窟，寒意窜到头上，感到一阵眩晕。她强行稳住身形，看向老许，
“那休书在哪里，拿来我看。”
老许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交与李香君。李香君双手抖动不止，颤巍巍接过，打开后草草看过，不由悲从中来，眼泪激涌而出。春晓忙过来扶住李香君，一同放声大哭，老许在旁手足无措，只是急得跺脚。
老许从身上取出钥匙，打开草团里房屋的门，又给房里炕铺稍做打扫，让春晓扶李香君到房中休息，又到周边农户唤人送些柴米。
“夫人，这休书并非是少爷所发，还应有些转圜空间，请夫人节哀保重。我先回府与老爷说情，先请您回府，再做打算。”
李香君浑身酥软无力，只是趴在凉炕之上默默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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