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闻言睁大了一双美目，半晌没有说话。对方要么四两拨千斤，让自己无处发力。要么一击即中，令自己无言以对。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苏嫣然真的有胜算吗？
白若芙开口道：“苏姑娘还有其它问题吗？”
苏嫣然低头自嘲一笑，说道：“在林家别院时，我看出裴公子对程姑娘格外关注，但程姑娘当时的心思似乎在......另一个人身上。我与裴公子兴趣相仿、性情相投，我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直到今日见到程姑娘后，我才恍觉是我看走眼了，程姑娘原来也对裴公子抱有相同的心思。”
苏嫣然边说边打量着白若芙的神色，却未见任何端倪。
白若芙心想，当时她的心思确实在林潇言身上，不过此心思非彼心思而已。
此事倒不能对苏嫣然说。白若芙平静道：“苏姑娘确实看走眼了。”
苏嫣然笑了起来，清清淡淡如水仙花摇曳在风中，她说道：“不是我自视甚高，我想我可以与程姑娘一争。”
白若芙淡淡一笑道：“我不必与苏姑娘争，是我的自然是我的。”
苏嫣然看着白若芙淡定自若的神情，心中无限挫败。向来自信的她，竟句句未占上风。
苏嫣然道：“程姑娘如此自信，是源于自身的实力，还是裴公子的态度？”
白若芙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抬眼道：“苏姑娘不必试探。我既决定遵从本心，便不会退让半步。”
苏嫣然自嘲一笑：“程姑娘还真是半点破绽也不露，一分希望也不给我留。”
白若芙听闻此言倒是认真答道：“苏姑娘的希望，本就不应在我身上。”
苏嫣然幽幽叹道：“我何尝不知？只是裴公子虽是谦谦君子，却在此事上拒绝得很坚决。程姑娘和裴公子在这个方面倒是很有默契。”
白若芙饮茶不语。
苏嫣然继续道：“如此也好，我也不必囿于此事，可以安心担起属于苏家之女的责任了。”
白若芙心情有些复杂，她本以为苏嫣然是来宣战，没想到她却放弃得如此之快。白若芙沉默片刻后问道：“可是苏大人想让苏姑娘嫁入别家？”
苏嫣然颓然一笑：“家族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白若芙道：“苏姑娘拿得起放得下，我很是佩服。我虽与苏姑娘相识不深，但也能看出来苏姑娘清醒独立有主见，不像是盲从之人，也有实力为自己争取。”
苏嫣然道：“我是有争取过，但苏裴两家的事......难以成行。我年龄比你还要大一些，就算不为苏家争利，也要为我妹妹，以及苏家其他女子的前程考虑。”
白若芙无声哀叹于这个世道对于女子的苛求，以及千千万万女子的诸多无奈。
在这一点上，白若芙是幸运的。她在自己两世的适婚年龄时，都遇上了同一个人。尽管过程曲折，她却未曾尝过苏嫣然之苦。但世上又有多少女子，在世俗目光、家族利益与个人幸福之间，苦苦挣扎，求而不得。
她忽然有些想念裴晋，从未如此强烈地想念过。她望向茶楼外的天空，她记得他今日穿的也是同一颜色的衣衫，清风朗月，姿态卓绝，人群熙熙攘攘难掩其灼灼风华，君子品德如玉堪比昭昭日月。
苏嫣然的声音将她拉回，她无法安慰苏嫣然什么，只能静静聆听苏嫣然的无奈。
苏嫣然道：“罢了，我总算努力过了。只是世事并非能尽如人意，在适宜的时间遇到有情人的运气并非人人都有，程姑娘和裴公子的运气都很好。而我，终是难以突破家族和名声的桎梏，肆意而活。”
白若芙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苏姑娘也不必如此悲观。”
苏嫣然叹道：“借你吉言。”
两人起身离开茶楼。此时，裴家的马车经过，裴晋掀起车窗一角，恰好看到白若芙和苏嫣然在茶楼门口作别。裴晋适才在考场外，就见到白若芙和苏嫣然一起离去。他不禁有些紧张，苏嫣然会和她说什么呢？她会不会误会，又......如何想他呢？
白若芙似有所感，转头望去。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马车速度并不快。两人再次对视间，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紧张之情。
白若芙莞尔一笑，目光追随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裴晋直到看不见白若芙的身影，才缓缓放下车帘。裴瑗好奇地掀开车帘张望着问道：“二哥，你看什么呢？怎么如此紧张？我刚才好像看见苏姐姐了。”
裴晋表情恢复如常，说道：“媛儿，苏姑娘与我无关，不必再提。”
裴瑗暗暗感叹二哥心如铁石，连苏嫣然那样的女子竟都无法打动分毫。
且说白若芙回到程府，与程家人一起用过晚饭后，天色还未暗，她便在院子里调息练气，准备练剑。
这时，碧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白若芙身边低声道：“小姐！裴公子的小厮松烟找小姐有急事！松烟在后门等候小姐！”
白若芙立马抄起身旁的长剑，起身朝院门走去，边走边道：“可有说什么事？是裴公子出事了？”
碧山道：“不知，松烟必须要见到小姐才能说。松烟先是找的阿仁，阿仁说小姐此时见外男不好，便让松烟绕到后门等候小姐。听阿仁的意思，松烟很是着急，碧山不敢耽搁直接来找小姐。”
白若芙点点头。她边走边在脑中想了一万种可能。松烟来找她，定是因为裴晋被事情缠住。她和裴晋刚分别不久，事情一定是在他们分别期间发生的。可究竟是什么事，会让裴晋第一时间来找她呢？
白若芙越想越难以冷静，她对碧山道：“我先走一步，我们在后门见。”话音未落，碧山吃惊地看见白若芙已飞身越过重重围墙与房梁，白若芙尾音还未在风中消散，人已不见了踪影。
白若芙飞身越过最后一道围墙，稳稳地落在后门外。松烟正着急地原地踱步，猛然见到白若芙从天而降，吓得险些跌坐在地上。
白若芙沉声道：“到底何事？”
松烟左右看了看，来到白若芙身边小声道：“我家公子让我来传话，白家小公子被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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