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偏殿。
太监挑开门帘，一身尊贵之气的凤胤祯迈了进来。
殿中一人被捆成了粽子形状，见到他进来，那人便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不顾自己被捆起的手脚，极力挣扎着，努力往这边挪。
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沉闷的含糊不清的叫声。
“唔！”
平嫔早已不复刚才给花妃端毒鸡汤时的娴静文雅，裙子也乱了，头发也散了，妆容也花了。
脸上还多了几道红痕，已然肿胀起来。
伴驾的太监总管苏朴森使了一个眼色，负责看守平嫔的小太监立刻将平嫔松了绑，将塞在嘴巴里的东西也掏了出来，随后就悄声退出了侧殿，顺手把殿门也合上。
“皇上！”
平嫔匍匐着爬过来，死死扯住凤胤祯的袍子下摆，红着眼睛叫了一声。
凤胤祯的目光平静极了。
“谁指使你的？”
“没，没有人，是臣妾想为皇上分忧！”
“哦？那，谋害龙子的罪名你是清楚的？”
平嫔扯着凤胤祯袍角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她匍匐跪地，死死咬着嘴唇，原本血迹已经凝固的嘴唇再一次咬破了，溢出一股腥咸。
谋害龙子是死罪。
她身死不足为惜，她身后母家李家也将会受牵连，即便不会被诛九族，家中众人也难保平安。
殿中瞬间沉寂。
凤胤祯垂着眼皮，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啪嗒。
一滴汗水从平嫔的鬓角滑落，砸在光洁的青石砖地面上。
平嫔，终于开口了。
“是臣妾想为皇上分忧。”
凤胤祯长眉微挑，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嘴硬。
但他不想跟她继续耗下去了，他现在一颗心全系在他的妻女身上，想快点处理了这件事回去守着她们母女。
当然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想快点回去跟小女儿证明清白的。
平嫔的这碗毒鸡汤，不是他指示的。
他怎么可能会指示别人毒害自己的妻女？
他要自证清白，也要替兰兰一解心头之恨。
毕竟兰兰性情急躁，如果不能及时让她出了心头恶气，恐怕她这个月子都坐不好。
凤胤祯不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
“好，那就按照律法，赐你死刑。”
凤胤祯语气淡漠，下巴微点。
“苏朴森，安排内务府烧一口大锅，行蒸刑。”
蒸刑，就是要把人放在蒸笼里面，活生生蒸熟。
“是。”苏朴森即刻转身。
“皇上！”地上的平嫔激动起来，急急叫了一声。
“臣妾真的是为您分忧！花妃的父亲是卫国公，她的兄长是振国大将军，在军中威严十分，皇上难道就不担忧吗？”
“刚才臣妾听到外面动静，花妃生的是公主，可若是她生的是皇子呢？”
“皇上难道就不担忧，卫国公，年大将军一朝谋反，拥立小皇子即位，摄政擅权……到时候，这大渊王朝还姓凤吗？”
“臣妾不仅是皇上的妃子，更是皇上的臣民，为了皇上，臣妾愿意担起这道谋杀龙子的罪责，皇上若是真的要杀了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只求，只求皇上看在臣妾心系大渊的份上，不要为难臣妾的家人。”
平嫔一番激慨愤扬，而后脑袋重重磕在青石地砖上，再无言语，似乎真的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走向门口的苏朴森像是被绊了脚，脚步乱了一步，却又立刻恢复如常。
快速出了翊坤宫侧殿，却并未奔向内务府，而是守在殿外。
殿内空气安静，却又暗潮涌动。
短短一刻钟，却像是一百年那么长。
终于，平嫔又听到了凤胤祯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为朕思虑周全。”
“臣妾愿为皇上舍命！只求皇上能够明白臣妾苦心。”
“这不只是你的苦心，也是你母家李家的一片忠心啊。”
凤胤祯微微点头。
听这个意思，他似乎理解她的苦心了。
她，不会死了。
平嫔心底稍稍放松，原本磕在地上的头向上缓缓抬起。
凤胤祯的语气轻描淡写。
“你父亲李通也是将军，虽然已经让出兵权，但他当年的两名副将如今还在军中担任要职，你弟弟李蒙还是朕的御林军，倘若有一天你诞出皇子，朕是不是也要防范一下这天下会不会有一天姓了李？”
平嫔的身体瞬间僵住，然后咚的一声重重磕下去。
“皇上明鉴，李家世代忠良，绝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年家也世代忠良，你就敢如此猜疑他们，岂知你们李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凤胤祯笑了一下，“你说是不是，月容？”
平嫔不语，只是磕头如捣蒜。
凤胤祯叫了一声：“苏朴森。”
守在殿外多时的苏朴森立刻折身回了殿中，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碗汤。
一刻钟后。
凤胤祯从偏殿离开，理了理衣衫，便迈着悄悄的步子进了翊坤宫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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