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招呼着同事，和高岩一起，将高晴送去治疗了。
经她这么一闹。
乔颖和许北辰之间，由原本小有波澜的海水，似有若无地拍打海面。变成了千翻巨浪，只见潮起，不见潮落。
许北辰此刻无比清醒，他想要离婚，这个结果，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只是，实现这个结果的过程，与他的设想，大相径庭。
对乔颖的伤害，太多……她会受不住的。
“都听见了吧？”乔颖木讷地后退，与许北辰保持距离：“高晴的话，应该是真的。我以为许母无非就是甩支票，送我出国，给我工作，泼我热咖啡。没想到她的提醒，是要我至亲的命。我不应该不当回事。”
乔颖说的这些，许北辰不知情。
他对自己的母亲，一向疏远。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样为难乔颖，是对乔颖不满，还是受他连累？
“外婆的事，我难辞其咎。许母是我母亲，我也难逃责任。她做错的事，我尽力弥补。”许北辰将脚尖转向乔颖，极力解释：“但那不是我授意的。不是我做的。老婆？”
“你今天一次次叫我老婆，又为什么？”乔颖一瞬间笑了，她笑的冰冷，渗人：“怜悯？哄骗？趁虚而入？好让我和你离婚？”
“没有，我们先不谈这个事，好不好？”许北辰近日来，难得的不装冷漠，他温情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们回家，冷静冷静，好吗？”
乔颖和许北辰回了泉景华庭。
不是因为她听许北辰的话。
而是确实发生了太多事，她觉得身心疲累。
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吧。
她不奢望了。
乔颖从医院回来，就关门进了卧室。
这一关，就是两日。
许北辰重新将甜甜请回了别墅，但是无果。
他只好每隔半小时就来敲一次门。
他容许乔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但他敲门的时候，乔颖必须给他回应。
他要确保，她不会做傻事。
第三天下午，也是新年夜。
乔颖给许北辰发了消息：【我外婆的骨灰，麻烦帮我收好，放在主卧门口。】
不过两分钟，许北辰回：【放好了。】
一分钟后，许北辰问道：【你想好什么时候，给外婆办个简单的仪式了吗？你想放在家里，我没意见。但是于外婆而言，入土为安？】
乔颖：【一会，我收拾好就去。外婆没什么重要的人，不办葬礼。】
乔颖：【你也不用去，我想自己和外婆待会。】
许北辰蹙眉，他点在发送按钮上的手，放弃了。
乔颖像是担心许北辰同她执拗，故意将话说的很决绝：【因为你母亲。我想，外婆也不愿意见到你。】
许北辰踌躇半天，回了一个字：【好。】
翠华山。
乔颖黑色发圈，扎着低马尾。
一身黑色西装，朴素大方，拘谨压抑。
她将外婆的骨灰紧紧地环抱在胸前，想给外婆最后一丝温暖。
但依她的体温，怎么可能暖得透冰冷的瓷瓶呢？
“小颖，放下吧。”
乔颖身旁说话的人，是乔母。
这是她思考权衡后，唯一通知的人。
她觉得，外婆会想看自己女儿一眼的。
乔颖伴随着山脚下一阵阵爆竹声，送外婆与世长辞。
希望另一个世界，外婆没有病痛，阖家欢乐，一世安康。
她全程沉默不语，眼神木讷，没有灵魂。
乔母不忍，试问道：“新年了，你和我回家吧？”
亲人离世，本就让人心情郁结。
又恰逢这举家团圆的日子，更加撩拨人心。
“你回去吧。”乔颖小声道：“我的家，在幸福里。”
“你，要和他离婚吗？”
乔母不知道乔颖结婚。如今她都要离婚了，她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做母亲，很失败。
她不是不爱乔颖，只是她更爱自己。
但此刻，她心疼乔颖，是真。
“可能吧。”
乔颖刚理好耳边的碎发，又被一阵风吹乱了。
就像她将自己关了近三天，理她和许北辰关系一样：不理，心里膈应。理了，又没理清。
“匆匆一世，为自己活，没有错。”乔母宽慰道：“你需要人陪的话，联系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乔颖侧头，看着她鬓边露出的几根白丝，浅浅一笑：“我无法原谅你，无法走近你，无法共情你。即使这样，你也支持我吗？”
乔母目光中露出些许欣慰：“你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你努力过了，结果对我，不重要。什么时候，我都支持你。”
“好。我的想法，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都很通透，只为自己活。我不为难自己，也不会责备你。”
乔颖深深地望了外婆的照片一眼，而后坚定转身。
她的背影，瘦小却蕴含着力量。
她挥舞着右手，轻松淡然道：“不再联系了，妈。”
人活一世，不会总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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