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将手术用具都仔细地收进医药箱。
最后让系统又扫描了一遍郑六娘子的身体数据，显示情况正常。
便交待了术后注意事项，抬步走出诊室。
诊室外面，这会儿周郑氏母女，杨怀康，几个丫鬟，都眼巴巴等在外面。
知道今天王欣要剖腹取子，就是苍鸾和小歌儿，苍泽和薛措，也没有进山。
这会儿两个小的蹲在院子里下五子棋，小雪貂懒洋洋卧在小歌儿脚面上。
两个大的在一旁看着。
小歌儿一见王欣出来，立刻丢下手里的棋子围了上来。
就是在书房上课的浩哥儿也出来了，关切地看着她，先生则站在窗前。
王欣这会儿已是如常装扮。她冲周郑氏微微一笑：“恭喜，母子均安！”
几人尽管中途听到了婴儿的几声啼哭，但除此之外，里面全程都静悄悄的，将众人的心神都吊到了半空里。
这会总算松了口气，感觉整颗心才又落回了肚子里。
周郑氏关心郑六娘子，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进去看一看。
王欣道：“你进去可以，但以后这屋里每天最多只固定三四人进出，以减少郑六娘子术后感染的机会。”
杨怀康也想进去，又想起先前自己说得话，觉得没脸提这个要求。
但他想，里面到底是他的妻儿，他若诚心认错，未必没有机会。
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拱手问道：“王小神医，我能进去看看六娘吗？“
王欣这次倒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但仍是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走过。
那一眼，他看明白了。
你这会又不怕我克你了吗？离我远点！
他一下面红耳赤。
周郑氏在一旁冷眼旁观。
心中暗暗称奇，别看王小神医外表娇娇软软，但这脾气却一点也不软，心肠还挺硬。
在周郑氏看来，他这前侄女婿，只是见识所限，有些小心思，倒也算不得大错。
这会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想着里面到底曾是他的妻儿，总不能儿子出生后，连见都不给见吧。
她进去询问了郑六娘子的意见，将孩子抱到门口，让他看了一眼。
杨怀康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很快，怔怔流下泪来。
因孩子在肚子里时营养好，这会儿虽然皮肤也皱，但却不厉害。能看出是挑了他和六娘的优点长的，是个很漂亮的小家伙。
他很想抱一抱儿子。
但摸摸他的小手，总觉得儿子太小了，又软，怕抱坏了，他不敢。
杨怀康从没想过王小神医真的能够救下六娘母子。
先前虽说他也有私心，但真能够拥有健康的嫡子，他要那庶子做什么？
这会儿，他是真的懊悔不已。
早知道，他直接陪着六娘来长寿村不好么？为什么要在凉城停下来打听呢？
那边，王欣已被小歌儿缠住了。
她扒着王欣胳膊往她身上爬。
王欣弯腰将她抱起。
小歌儿小手搂住姐姐脖子，一张小嘴叭叭地，一问就问个没停。
“姐姐，你真把漂亮姨姨肚子里的小宝宝剖出来了吗？”
“嗯。”
“怎么剖出来的，是用刀划开漂亮姨姨肚子，把小宝宝拿出来吗？”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小手比了个划刀的动作。
“嗯。”
她瞪圆了眼睛，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问：“那漂亮姨姨和小宝宝怎么可能没事？姐姐，你不是说他们都平安么？”
王欣并不因为她小就敷衍她。
而是很认真地回复她，“小宝宝没事，但漂亮姨姨肚子上有刀口，这么长。”
王欣一只手托着她小屁股，另一只手给她比划了一个长度。
小歌儿小嘴都张成了个“Ο”型。
王欣又接着道：“所以漂亮姨姨这几天要好好养伤，小歌儿不可以去打扰哦。”
小歌儿撇了撇小嘴，“那我再过几天可以去看漂亮姨姨和小宝宝？”
“三天。”
小歌儿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道：“姐姐，生宝宝很危险吗？我也是从娘的肚肚里剖出来时，娘亲流了很多很多血，最后娘亲才死了，是不是？”
王欣愣了愣，低声道：“不是，小歌儿是娘亲生下来的。生下后因为意外的原因，娘亲才没了的。”
事情过去已近两年了，她与浩哥儿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这会儿，却猝不及防被小歌儿问起，才惊觉，往事从不曾褪色，只是被隐藏在了记忆深处。
小歌儿见姐姐忽然神情悲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着姐姐的小胳膊紧了紧，将小脑袋埋在了姐姐怀里，一时也沉默了。
王欣下午来看郑六娘子伤口时，看到那稳婆正用小勺舀了牛奶给小婴儿喂，便顺嘴提了一句，“其实母亲的初乳对婴儿更好。”
郑六娘子听进去了。
她这次从家里出来时，并没有准备好奶娘。
因为，尽管她为此做好了拼却性命的准备，但却连她也压根没想到真能保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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