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有着丛林与根系的遮掩，大地的震动也愈发明显。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辛弃疾有点纠结的看着持剑而立的李太白，“其他省份……”
“钟离先生有分寸。”
李太白依旧是一身宽松的白色长袍，风过时袍袖翻飞，飘然欲仙。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面上的神色有些沉凝。
……好吧。
辛弃疾别开脸，是他傻了，问谁不好问李太白。特情部的高层里，谁不知道青莲剑仙同严奕的关系好？
这会儿严奕不见踪影，最着急的除了眼前这位神明和严赫这个弟弟以外，就是李白了吧？
下一刻，扶桑木根系下的土石纷纷颤抖着挣脱了植物根系的固定。
近乎接天的金色玉璋护盾前方，无数沙石泥土升上半空。
……不在这里。
钟离金眸微动，张开手掌，随后用力一握。
浮空的沙石泥土同时一滞，随即仿若利箭般电射而下。
原本松散的沙土，此刻像是小型炮弹一般，落在扶桑木虬结苍劲的根系上，毫无阻碍的破开阻碍，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
根系之下的支撑被掏空，多数重量压在现在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的悬空根系上的通天巨木，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咔嚓”声与闷闷的轰隆巨响，猛的向下沉了一截。
——还不够。
金色的光芒犹如实质，顺着根系上的伤口蔓延，将试图修复巨树的绿色光芒逼退。
「住手！」
「扶桑神木乃神乡之基，不可轻动！」
句芒的声音带了些急切。
「吾不欲妄起争端……住手！」
钟离并未理会句芒的言语，不如说在听到「神乡」二字后，他的动作更加激进。
金色的光芒如同液体般顺着扶桑木的根系向两端蔓延，击穿神木的土石再度浮空。
「我说——住手！」
青绿色的光芒大盛，随即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击穿了被土石所遮蔽的天空。
绿色的光芒如同水中涟漪般一圈一圈的扩散开，钟离抬起头，目光微顿。
这力量……居然能影响他对岩元素的操控吗？
不对，没有影响。
只是那些从土石之中生长而出的草木花蔓短暂的改变了土石的形态而已。
土石再度散开，失去支撑物的植物纷纷自空中落下。
空中的青光逐渐的向中心收缩，待到青光散去，一只有人高、羽翼五色的人面鸟出现在众人面前。
“鸟身人面，还真是句芒。”
看见传说中的存在，辛弃疾并没有顶礼膜拜的想法，他只觉得手痒。不过再看看身侧一直板着脸捏着大招却连动也不动的严赫，他也很清楚这不是自己能轻易掺和进去的战斗。
……不甘心啊，好想试一试。
“吾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神，离开扶桑神木！”
句芒尖啸一声，双翅展开，青色的光羽落下，地面上，因为失去作为立身之基的土壤支撑而纷纷倒伏的草木刹那间凭空长高了几十米。
植物的根系互相盘结成网，硬生生的立在了无处扎根的洛岩之上。
这一瞬间，好不容易把临近城市全都装到自己的异能力空间里的杜甫，脸都青了。
——去他妈的神明！有完没完！
他妈的震感又扩散了！要不是那个金色的墙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三分之一的大夏境内都会受到冲击。
打毛啊打！
你他妈的还是我们自家的神呢！还没这个过来旅游的神知道分寸！
钟离瞥了一眼几乎触及到脚下的树梢，又向上飘了飘，随后伸手在空中虚拉，一支流转着金色光辉的箭矢凭空出现。
金光无声无息的划过天空，就在句芒要振翅躲避的同时，箭矢没入空中失去了踪影。
句芒因为疑惑而停顿了一瞬，下一刻，金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金色的箭矢映在祂碧色的眼瞳之中，箭锋上的寒光与祂眼中倒影的寒光已然相接。
凄厉的尖啸声响起，实力略有不济的辛弃疾被震得险些一个跟斗掉下去，被杜甫伸手拉住。
人面鸟身的神明试图拔下穿过祂右眼的箭矢，但金光缭绕的箭枝在刺入祂皮肉的瞬间，便生出无数细小的金丝，牢牢的抓入祂的皮肉当中。
巨鸟在空中翻飞挣扎，脚爪紧紧的握住箭枝，发了狠的用力拔出。
绿色的血液飞溅而出，与被丢下的箭枝和箭枝上被金丝捆住的眼球，一同落到下方的森林当中。
句芒的右眼已然只剩下了一个流淌着绿色血液的空洞，绿色的光芒自空洞之中不住散落。
“不对、不对……”
祂是「春」之神，掌管万木生长，守护作为神乡根基之一的扶桑神木。
祂并非不会受伤，但为何、为何……
为何祂的伤无法愈合！祂原本就该是最擅长「愈合」的神明之一。
「这不可能！」
“还没发现吗？”
钟离沉声道。
“低头看一下你脚下的丛林吧，你真的是「句芒」？”
人面鸟茫然的低下头，仅剩的左眼中映出了祂们下方森林的模样。
……有什么不对吗？
树木繁茂，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有哪里不对吗？
有啊，有的。
那本应立于大地之上、为万灵提供遮蔽的树木丛林，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密不透风的丛林当中，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存在。
这片因为祂的存在，高度比热带雨林更为夸张的丛林——是死的。
空洞的眼眶中流淌出的不再是象征着生命的绿色，而是浑浊的青黑。
腥臭的味道扩散开来，在触及到众人之前便被幽蓝的火焰灼烧干净。
「……啊」
“句芒”似乎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一般，只在嗓子里挤出几声徒劳的哀叫。
我不是祂，那我是谁？
「——我是谁？」
我在守护着的，又是什么？
它脱力般的佝偻着修长的脖颈，缓缓的扭头看向已然穿破云层、高不可及的扶桑树。
青黑色的粘稠液体自它空洞的眼眶中蔓延而出，包裹住它的身体。
五色的羽翼被青黑色浸染，人面鸟的人面也只剩下一只惨白的骷髅。它在空中停顿片刻，随即猛的张开羽翼！
「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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