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寒。
仲泽衍离开了。
陈致远却站在亭中,许久没有回神。
他没想到,仲泽衍竟然如此敏锐。
自己不过是多看了他几眼便被他发觉,而且,他会问,便说明他看出自己看他时是带着深意与探究的。
陈致远哪里好说自己在濒死时把他认成了少年历帝,只说是见他与自己的旧识长的相似,便多看了几眼。
也是奇怪了。
陈致远觉着仲泽衍是真的与他见过的少年都不一样。
在他面前,自己莫名的拿不出往日那股身居高位的长辈的气势,也无法将仲泽衍当做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看待。
这并非他的刻意之举,而是下意识的行为。
难道是因为救命之恩,所以身为吏部尚书的他,就自然而然地矮了一截?
陈致远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
一场寿宴,散时已经很晚。
这一日仲勋可谓风光无两,仲远和仲泽衍给他挣到了面子。
或者准确来说,给他挣到面子的,只有仲泽衍。
仲远是还算优秀,可比起丞相之子他还差了一截。容貌则是被仲泽衍轻松掩盖。更何况,他是庶子,除非他各方面都能做到顶尖,否则他终究是入不了贵人们的眼。
只是众人给仲勋面子,这其中有各方党派阵营在讨好他拉拢他的原因。
反观仲泽衍,他虽什么都没做,可一张极为出色的容颜,便完胜大部分人。
今夜过后,众人都知道了,安宁侯府有位庶子好看到惊为天人。这又岂能不算是给仲勋争光呢。
至少目前来说,长安城中还没有哪家的公子比仲泽衍还好看的。
出了镇国公府,仲勋冷静下来后也想明白了,于是他看仲泽衍的目光更加柔和。
仲远不胜酒力,席上喝了两杯,出来吹一下风便醉倒了,躺在马车里,占了大半的位置,还需要下人伺候。
仲勋很是贴心地对仲泽衍道,“衍儿,你来与为父同乘吧。”
仲泽衍微微蹙眉,只得上了仲勋的车。
苏氏在旁边看着,又开启了咬牙切齿模式。
回府的路上,仲勋心情很不错,问仲泽衍,“今日带你见的人,你可都识得了?”
仲泽衍点头,“识得,也记住了。”
“不错。”仲勋满意点头,“若日后你要入仕,这些便是你的人脉。衍儿,我们仲家在这长安城中扎根不深,为父为官十几载,能走到如今实属不易……”
仲勋也是饮了酒的,微醺的状态下,他心绪复杂,也表现出了平日里很难见到的情绪。
人在多愁善感时,最是喜欢忆往昔叙当年。
借着夜色,借着外头的马蹄车驾声,他向仲泽衍感慨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辛苦耕耘。
仲泽衍耐心听了许久。
直到仲勋开始提到陈致远。
“如今为父在朝中总算是结交了不少好友,诸位都还算给我们安宁侯府一份薄面,当然……除了那吏部的陈大人!”
说起陈致远,仲勋眉头便皱了起来,随即又喃喃自语,“不过今日他竟没与我作对,也是奇怪。”
仲泽衍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开口,“父亲……今日在席上,旁人似有挑拨您与陈大人之嫌,可陈大人并未迁怒发难于您,您与陈大人,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那么不合……”
他声音很轻,像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但又不敢多问。
仲勋没想到仲泽衍小小年纪竟还能看出席上那些隐晦的机锋,有些意外。
“不愧是我的儿子,聪慧敏锐!”他看仲泽衍的眼神很是满意,随后破天荒地解释道,“既然你也看出来了,为父便与你讲讲,有些事情啊……可不能只看表面。”
“官场如战场,我与陈致远不合是真的,且全长安城都知晓。我们二人都得圣上信任,斗的越狠,旁人能得的益也越多,挑拨之人不在少数。好在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为父并未放在心上。陈致远也不傻,又怎会轻易中他人的计。”
不放在心上是假的,只是在儿子面前,做父亲的总要些脸面。
“这么看来,父亲与陈大人倒是心有灵犀?”仲泽衍打趣道。
仲勋察觉到仲泽衍提到陈致远时并未有太多的抵触与厌恶,不禁叮嘱道,“衍儿,你可别被陈致远的外表所欺骗。陈致远此人最是阴险狡诈,偏生他面上功夫做的好,又是捐银子又是建私塾,做的好似他有多么清廉正直般。可我看他并没少收外头送的礼,假公济私之事也未少做!不过是蒙蔽圣上和不清楚的百姓罢了。”
陈致远在民间声望不低。
仲泽衍一听,立即点头,“谨遵父亲教诲。”而后状似不经意的问,“衍儿只是奇怪,陈大人为何总与父亲作对?”
仲勋眉头微拧,“此事说来话长。一切缘由皆是四年前为父的一个失误。或者说,为父也是被人陷害。”
那是历帝登基后第一次科举,甚是重视,却偏偏那一年考题泄露。而泄露的源头,是仲勋。
那时仲勋还只是翰林院侍读,考题在他手上保管着。
“考题虽是在为父手中,可泄露考题的绝不是为父。此事的罪魁祸首最后被查清罢免。可那陈致远却联合内阁上书参我好几本,非说是我这个侍读监管不力,应与罪魁祸首同罪。幸好,陛下并未听信他的谗言,只是此事还是对为父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在那之后的两年,他都不受重用,直到时疫他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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