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要签字确认的文件，”女人微俯身将资料放于办公桌前。
“好，我知道了，放这儿吧，”边城随手抽过一份文件，微垂着眼皮子。
程怡月要笑不笑，双手环抱，侧倚于桌前：
“怎么？怕我死缠烂打？”
男人手里的动作一滞，须臾掀起眼皮子，对上她的目光：
“不至于，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应该没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
女人红唇微弯，语气悠悠：
“虽然我喜欢你，但不至于死缠烂打。”
边城身体微微后仰，双臂枕于脑后，回视她：
“那个熟悉的程怡月回来了，大胆热情又干脆。”
“那是自然。”
说罢，女人踩着细高跟，“蹬蹬蹬”走出了办公室。
*
卓翼约边城出来喝茶的时候，他才和李晋签完合同。
替他安排好下一个项目，边城便扬手道别，驱车前往翼念茶室。
卓翼用看晚辈的眼神，笑眯眯地招呼他坐下喝茶。
茶室是卓翼近几年的产业方向之一。
他靠房地产起家，后扩展事业版图，涉足物流、金融、娱乐等多项风头正劲的产业链。
随着年纪渐长，精力有限，再加上没有子承父业的期盼，是以开始走文艺路线，倒腾起文创、艺术相关的轻产业。
这家茶室就是他试水的成果之一。
边城端起茶杯啜饮一口，举目四顾，打量茶室的一应陈设布局和穿梭不息的人群：
“卓叔，恭喜，看得出来，这里生意不错！”
着暗红金纹中山装的男人，顺着边城的视线望去，转身笑应：
“马马虎虎，勉强够租金。”
生意人，目的明确，效率优先。
两人闲聊了几句政府近来的一些政策和市场风云变幻的局势，趁着边城兴致正浓时，卓翼将话题绕到了独生女卓念念身上。
边城接过香烟，先替他点上，再拢手点燃自己手上这支：
“念念回国了？”
一口烟圈吐出，卓翼将烟换到左手，右手按了按眉心：
“嗯，我给她叫回来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儿不听话。”
边城将燃着的烟架在烟灰缸边沿，恭敬地给他斟了一杯茶：
“子女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卓翼掸掸烟灰，目光在他银蓝色的头发上停顿了几秒：
“你小子！在我眼里，你和她没什么分别，都是小孩。”
边城高中毕业后，没钱继续读，跟着一帮社会人讨生活，常年混迹于台球厅。
台球厅规模庞大，装修得富丽堂皇，棋牌室，SPA等周边配套服务广受青睐，客源包含政商两道的人物，卓翼也在其中。
一次，几个脖挂大金链子，露着精壮的大膀子，蟠龙纹身蜿蜒至手背的人冲进台球厅，二话不说就开始砸。
正在谈生意的卓翼遭受无妄之灾，就在铁棍即将落下之际，边城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推远，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后来，卓翼提出要重金酬谢他，被他拒绝，大意是危难时，施以援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颇有一副江湖人士义薄云天的气势。
自此，卓翼对这个年轻人就多了几分关注。
边城球技不错，手起杆落，干脆利落，再加上台球厅偶尔有一些赌-球的场面来助兴，是以他也有了抛头露面的机会。
他上场的次数不多，每个月大概有4-5次，胜率在90%左右。
卓翼混迹商场数十年，自然慎之又慎。
他暗中观察他月余，见其能屈能伸，颇有胆识，又能吃苦，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再加上曾经替他挨过钢棍的加分项，便将其收入麾下。
起初，边城只做一些端茶倒水，察言观色，护送接待，类似保镖之类的碎活，后见其机灵，背景简单干净，便将其带入自己的公司，手把手传授。
随着时间的推移，卓翼对这个年轻人也愈发满意，除了工作上的照拂，也会隔三差五领他回家吃顿饭。
卓念念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边城的。
男人比她大两岁，宽眉阔目，身材健硕，肩宽臀紧，浑身透着一股子练家子的味道，与小姑娘认识的那些纨绔子弟和奶油小生截然不同。
始于颜值，终于正义是理想主义者的爱情托词，始于颜值，终于刺激才是乖戾少女的恋爱准则。
随着来家次数的增多，卓念念缠着他的花样也层出不穷。
从最开始的查户口，渐渐朝“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你觉得我怎么样”的方向发展。
卓翼目光毒辣，瞧出了女儿的心思，便明令喝止。
虽然他很看好眼前这个小伙子，但不意味着可以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他还不具备当自己女婿，延续自己家业的资格，再者，边城还有个曾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所以，卓念念和他绝无可能。
边城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为了不伤小姑娘的心，照顾卓翼爱女心切的心情，才没将拒绝的话说得那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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