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现在我魔力还算充沛，就给埃莫洛德又喂了许多，但他还是没有想起什么新的情报。
这也正常，毕竟我自己的记忆都不完整，他能想起这些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可每当我询问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好像对我有所隐瞒，也可能是错觉，毕竟从猫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对他情绪的猜测全靠我脑补，准确度不高。
魔力全空后，我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可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我就又被粗暴地吵醒了。
『咚咚咚咚咚咚——！』
这门敲的……技术含量真高啊，仿佛是来应聘鼓手的，甚至敲出了一点节奏。
以这个敲门声位置的发力点和频率来说，一定是西泽，不然就是生气的克莱娅在用膝盖撞门。
无论是哪种都不好惹，我连忙爬起来开门，掀起被子时，还不小心把埃莫也掀翻了，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门外果然是西泽，莎伦在他身后对我笑了笑，表情无奈，看来她尝试过阻止这个小鬼……
“半小时内返程，一分钟也不能晚。”
小魔法师一点寒暄都没有，甩下这句话，就又神气地离开了。
他总是这么阴晴不定的，昨天还把公爵府当成仙境一样四处游玩，今天就好像一秒都待不下去了，真叫人难以捉摸。
穿戴完毕后，莎伦打开衣橱，挑了几件衣服来给我看，“小姐，我帮您打包一些衣物吧？”
“不用，塔里已经有很多了。”
而且这些衣服在魔塔太显眼了，看起来像是来度假的一样……
她有点失落，又提议道，“那至少带上些寝具……”
“魔塔里什么都有的，莎伦，不用为我操心。”
侍女的手抬起又落下，良好的礼仪与职业素养让她不会去主动触碰主人，即使知道我肯定能允许。
我上前抱住这个一直都在用心照顾我的人，在短暂的犹豫后，她也回抱住了我，手臂缓缓收紧。
“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敲门声再次响起，斯黛拉探头进来，兴奋地说道：
“小姐，要不要带些点心走！厨房早早就准备好了！超级香啊！”
“……这个可以带。”
……
侍女们离开后，猫这才起床，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就向我走来。
应该是想要像以前那样沉到我的影子里，跟我一起去魔塔吧。
我后退了一步，猫微微一愣，敏感地停下了脚步，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抱歉，埃莫，昨晚就想跟你说来着……”
我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猫立刻轻盈一跃，在我拍过的地方入座，它纯黑的绒尾不安地摆动着，显然是从我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对。
“可以请你留下来吗？”
啊，尾巴落下来了。
“就算我不在这，睡莲仍然可能找上奈哲尔家，我相信你的警觉性绝对强于这些塔的魔法师们，所以，拜托了……”
我双手合十，低下头向猫请求道，“请留下来保护公爵他们吧。”
“……”猫一时没有回应。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可除了埃莫洛德和尤里西斯以外，我也没有其他足够强的人可以求助了……而后者还绝对不能出现在塔的面前——现在这个档口，他恐怕连埃莫洛德当初的待遇都混不上吧。
埃莫洛德悄无声息地变回了人型，绿莹莹的双眸垂着看我，如湖水般清澈。
果然，他拒绝了我：
“我应该留在您身边，保护您，而不是去保护那个暴力狂。”
「那个暴力狂」？
埃莫洛德看出我的疑惑，继续说道，声音里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憎恨，“艾里奥·奈哲尔，曾经他是怎么对待您的，您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事到如今，您竟然还想着要保护这个人？”
“我当然记得，我知道你记忆中的艾里奥……像个疯子一样，但那不是他，至少不是真正的他，昨晚我不是说过了吗，是魇梦石把他……”
“但做出那些行为的人仍然是他，您真心不恨他吗？”
埃莫洛德打断了我的话，他背着光，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却反而亮得可怕，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下，我无法撒谎。
“……恨过，即使并不知道原因，但我也恨了他很多年。”
刚回公爵府那阵子，我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想起那柄滴血的剑，疼痛是加固记忆的强效药，即使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记忆，对死亡的恐惧仍然深深扎根了，恨意也随之增长。
“可是最终，我爱他的时间还是长过了恨的时间，已经无法继续去恨他了，爱和恨交织在一起太令人疲惫，单纯的只是去爱他……会让我很轻松。”
埃莫洛德像是被浇灭了气焰，瞳孔都缓缓圆润了起来，我的手腕一痒，发现他用尾巴虚虚地环住了我，想要表达安慰。
他只是太担心我了，并不是真的有多讨厌艾里奥吧。
埃莫洛德垂下头，让我摸他的头顶，丝绸般的黑发柔软顺滑，他一直很乖，很听话，把奈哲尔家交给他来保护，我才能安心跟魔塔的人离开。
“现在的艾里奥还什么都没做，他是无辜的，你不能为一个可能性就对他断罪，这不公平，你说对吗？”
他点点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顺，“嗯……我明白了，我会像保护您那样守护这个家的，请放心吧。”
“谢谢你，埃莫，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我最后紧紧拥抱他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人要道别，这次去魔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敲响克莱娅的房门，门很快被打开，朦胧的晨曦之中，对方睡眼惺忪的脸出现，酒红色的长发乱糟糟的，她睡姿真的好差。
“伊妮特，现在还好早啊，你怎么……”
她原本在打哈欠，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我今天的日程安排了，瞬间睡意全无，低落地小声说道：
“哦……对，你要走了……”
真是厌倦了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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