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虽慢,但比起人的两条腿,还是快了不少。
到了医馆,李允升带着何筱筠进去找大夫治疗。因为他是外男,不便看到何筱筠的腿,便退到外间去了。
只是看到换下来的那一圈应急布条满浸血液,李允升还是能想象她到底该有多疼。
流了这么多血,还伤到了骨头,却能一直笑着和他说话。
这位阿竹姑娘,还真的是……
李允升难说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待大夫将何筱筠的腿伤处理好,日头都要往西偏了。
“进云,你应当是要来读书的吧?抱歉啊,耽误你的时间了。”何筱筠面露歉意,小声道。
李允升摇摇头,只说没关系。
他坚持要将何筱筠送回家,自己却在巷子口停下来,没走进去,而是看着她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邻里街坊虽热情,却也是最能传闲话的人。
他到底是外男,不好损了何筱筠的名声。
……
那日分开之后,俩人许久都未曾见过面。李允升会在很偶尔的时候,忽然想起何筱筠的脸。
他在思索,他想起何筱筠是因为那日她的坚韧与烂漫,还是因为那个荒诞离奇却又无比真实的梦。
但是最近,他有了新的烦恼。
从前科举是为了当官,可是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他便再不想步入官场。
尽管他的文章水平突飞猛进,在礼贤科和百家科都多了许多独到的见解。
他同父亲母亲还有先生说过此事,他们皆是不同意他的做法,只说他这般日后是要后悔的。
母亲听闻他不读书不做官以后,甚至每日以泪洗面。
没法子,李允升只得先答应了他们,只心里是苦恼的。
忽有一日下学的时候,李允升在学堂门口遇到了何筱筠。
他愣了一下,“阿竹?”
“进云!”何筱筠眼前一亮,朝着他挥手示意。
李允升朝她微微颔首,缓步走到她跟前站定,“你腿伤好了?应当没事了吧?”
“都好了!”何筱筠笑眯眯地回他。
“你怎来了此处?”
话落,何筱筠将捧在怀中的一只木盒子递给他,和声道:“来给你送这个!”
“这是我亲手做的竹笛,上面挂着的是我打的络子。”
“一是想感谢你那日的出手相帮;二是听闻你即将要去府城参加乡试,便想祝福你一二。”
说着,何筱筠举着那只木盒子往前递了递。
李允升盯着那只木盒看了一会儿,伸出双手接过,轻声道:
“阿竹既给我送了竹笛,我便用这笛子吹一首曲子送给你,略表我的感激之情。阿竹可愿意?”
何筱筠有些诧异他一个穷书生怎会吹竹笛。但她欣然答应了。
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去了河边。
李允升从木盒中取出那只笛子,轻轻抚摸光滑细腻的表面,而后将它放到自己唇边吹动起来。
竹笛之声清脆悦耳,如涓涓流水般舒缓悠然。而后曲调慢慢变急变重,如见巍巍高山。音调时而高强,时而低轻,使闻者如痴如醉。
何筱筠坐在松软的泥土地上,双手托着下颌,沉浸在这悠然自得的笛声之中。
一曲毕,回味无穷。
“倒是不想《渔樵问答》一曲,还能用笛子吹出来,且还吹得这般好。进云果真是才华横溢。”
李允升笑了一下,放下笛子,望着平静宽阔的河面没说话。
何筱筠想了想,轻声问道:“我以为如你这般正在求学的学子,当是会喜欢《梅花三弄》和《广陵散》,或是《高山流水》这样的曲子。”
“你马上要去参加乡试,却在此刻吹了一首《渔樵问答》。是因为你不想做官吗?”
李允升猛地回头看她,眸光波动,嘴唇微张。
她……她竟然……
李允升怔了一会儿,忽而便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去考这乡试吗?”
话语之中,带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冀。
“当然要去啊,为什么不去?”何筱筠反问。
听闻此言,李允升心中难说是个什么滋味。他抿唇,微微撇开了视线。
“你考乡试,同你做官有什么关系?你若不想做这官,不做便是,难道还会有人抵着你的脖子逼你做官么?我只是觉得你苦学这么久,该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说到这儿,何筱筠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调侃:
“再者,你若真不想做官,总也要谋一谋生计不是?你若有举人功名在身,当是要比秀才能有更多出路吧。”
李允升看了她一眼,忽而低低笑开。
片刻,他试探着问道:“阿竹为何不问我,缘何不想做官呢?”
“你不想做官,总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只是觉得,进云你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在这一刻,李允升多日来飘荡不定的心,忽而便有了安宁。
他回身看着何筱筠,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他只轻声道:“阿竹,待我回乡,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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