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顿了顿，又说道：
“切记让山庄的人演像一点，换完衣裳后，就抓紧出了扬州城往北走，将矛头引向幽州去。老四和老五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你还要想办法抓紧把老六叫回来，这灰袍客让他来做。”
“让师兄来？”
我沉着眸，安静地听着师父的安排，忽然听到要让江流来接这个“灰袍客”，心中蓦然一紧。
“现下这个“灰袍客”如此烫手，让师兄来，这不是在害他吗……”
我心里嘀咕着没敢吭声。
就见顾长明一声轻笑：
“怎么？你对师父的这个决定有所疑议？”
我直呼不敢，就听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武功好，不如脑子灵，那小子鬼主意多得很，比起你，他更合适这个角色。快去！”
“喏。”
我不敢有疑，连忙低声应承着，随即，便转过头，向观音山奔去。
……
“咦，少庄主，您怎么又回来了？”
武三思躺在担架上，见我骑着马又从官道上折返了回来，隐隐有些好奇。
他想起身迎我，却因伤势太重只能半躺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望着我，尴尬地扯动着嘴角。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抬起眸，目光扫视一圈，只见红梅山庄的众人都在，唯独少了大宇和小宇不见了踪迹，只当是他们贪玩，也没太过在意，于是望向武三思，开口问道：
“方才师父的信号可都办妥？”
听我说到信号，武三思淡然一笑，回道：
“少庄主放心吧，都处理好了，那些尸体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一共十八具，我都亲自点过了。”
“嗯。”
我点点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直到半柱香后，大部队要出发向扬州城行进时，我才突然意识到症结所在，脱口而出：
“你方才说什么？十八具？”
我蹙着眉，心头按耐不住地一跳：
“怎么是个双数？”
经我这么一问，武三思也猛然愣住，他喃喃自语道：
“对啊！怎么是个双数！”
他按叫不好，赶紧叫人抬他去看。
不一会儿，我们走到荒山脚下，只见前方洼地上，十八个土包包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是个双数。
“坏喽！坏喽！怕是有人跑喽！给我找！”
武三思大声喝道：
“咱们弟兄们身边凡是有不认得的，没见过的，新来的，给老子统统扣下来！”
“喏。”
武三思一声令下，红梅山庄众人瞬间向四周奔散开去，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对起了“帐”。
武三思悻悻地望向我，表情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沉着眉，想了半晌，问道：
“少庄主，你说……会不会这批黑家军赶巧儿了就是个单数……再凑上那鸭脖子公公……十八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行伍里，阵型排布一般都是双数，更何况这等以阵型突击为强项的神策军……
我沉着眸，脸色有些难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报——”
正说着话，红梅山庄的一位小旗头，在清点完人数后，蓦地上前三步，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报告少庄主，报告武爷，人头已经清点完毕，大家都是认得的，就是少了顾大宇和顾小宇那两小兔崽子，其他的人都在这里了。”
“对！我们都在了！”
“爷，没有生面孔，大家都熟悉得很！”
众人纷纷应和道。
“好。”
我点点头：
“大家辛苦了，再原地休整一柱香的时辰，一柱香后，咱们就出发。”
说完，我与武三思对视了一眼，隐约有些愁眉不展。
这时，突然从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推搡之声：
“哎呀，你别推我。”
“少废话！快走！”
“哎呀，你推我，我也走不快——”
“啪！”
“诶，你这小儿，我走不快便就走不快了，你做甚么打人呐。”
再一看，有三道身影从灌木丛后缓缓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顾大宇和顾小宇两兄弟，他们兄弟二人身后似乎还绑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隐约是个光头，听声音却是副公鸭嗓子。
我奇怪地探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身法衣穿得不伦不类，走进一瞧，不是庐山月身后的那个公公是谁！
“报少庄主，报武爷，此人在圆通寺趁乱逃脱，被我等发现，特擒拿归来，望少庄主和武爷发落。”
大、小宇两兄弟齐声说道。
“呸。”
那公公一听这话就不爱听了，当即便扯着副鸭嗓子，尖声叫嚷道：
“你们算是群什么东西，还敢发落咱家，咱家定要回宫禀明贵妃，治你们的罪！”
那公公扯着嗓子嚷嚷着。
听得武三思仰天长笑，回怼道：
“治罪？！哈哈哈哈哈，公公你莫不是忘了，这地方可是杂家的地盘，天高皇帝远的，我只需将这铁棍棍往你那光不溜秋的脑袋上一戳，再找个土坑坑给你一埋，你就等着躺板板喽，还治罪？哈哈哈，要治罪也轮不到公公你哟！”
说完，他大手一挥：
“按照庄主的意思，砍了砍了！”
此言即出，便见红梅山庄众人中走出了几位壮实的老汉，他们拖着公公就往土坑附近走去。
“哎呀——别别别——别杀我。”
看这架势，公公心里慌了，他张牙舞爪地挣扎着：
“别……别杀我，别杀我，我……我我……我知道秘密，别杀我……我有秘密……”
公公放声直呼道。
武三思闻言，不由得顿了顿，他挥挥手，众人立即停下手来。随后，武三思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抹询问：
“怎么整？”
我想了想，走上前去，右手放在公公的“天灵盖”上，朗声问道：
“什么秘密？公公可想好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公公抬着头，斜起眼，偷偷地瞅了眼我的掌心，然后缩着脖子叫道：
“王明德，王明德与贵妃有染。”
“哦？”
我笑了笑，微微使劲，聚力于掌心——
“啊——王明德是大公公的儿子！”
他跪在地上猛喝了一声。
“嗯？”
我挑起了眉，问道：
“大公公？他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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