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听了我的话，稍微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着该如何回答。
“不要想着为我好，就对我有所隐瞒……”
我冷冰冰地提醒着她。
“青鸟不敢。”
她赶紧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也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半晌后，只听她轻声说道：
“二十日前，我本与雀鸟河西十三部柳白眉带着雀鸟众姊妹将主上从雪窟中救了出来。只是那时主上的伤势实在太重，正当我们不知所措之际，之前长安见过的那位卢大人便派人将珠儿姑娘和燕姑娘一同给我们送了过来……”
“这么巧？”
我蹙眉问道。
“恩。”
青鸟点点头，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那会儿我实在太着急了，也没去细想这中间的古怪，只盼着主上能赶紧好起来，也就没顾得上燕姑娘的情绪，等我意识到她情绪不对之时，她的眼睛已经哭坏了……”
“原来她自被送过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每日就在主上的房里对着主上垂泪不已，没几日就将眼睛哭坏了……”
“哭坏了？怎么坏的？坏了如何为我写信？”
我心下质疑。
“燕姑娘的眼疾说起来极为蹊跷，她白日里不能见物，但到了夜晚却能恢复如初……我担心燕姑娘从此落下病根，便请了珠儿姑娘为她治眼疾，没想到，珠儿姑娘治疗后才发现，燕姑娘的眼睛根本不是哭坏的，是中了毒，被毒坏了……”
“什么？中毒？”
我心下骇然。
“她怎么会中毒呢？”
我走那日，她还好好的，她怎么会中毒的呢？在哪里中的毒呢？
“然后呢？”
我继续问道。
只见青鸟抿着唇，神色有些暗淡：
“后来，珠儿姑娘为解燕姑娘身上的毒，报了一位草药叫'含珠子'，那草药其实并不算难寻……只是需要进城去药铺买，于是，柳白眉便自告奋勇地带着雀鸟众姊妹进城去买药，结果好巧不巧，正好撞上那日被我们扣下的两个逃兵……逃兵便立即将柳白眉和雀鸟众姊妹的行踪报给了王明德王公公。当夜，雀鸟姊妹们就被王明德等人扣下了。”
“王明德这个恶人，他抓住了柳白眉和雀鸟众姊妹后，当场就砍了柳白眉的一条胳膊，等柳白眉赶回来报信时，已经奄奄一息了，经珠儿姑娘急救无效，没多久后就牺牲了……只是根据柳白眉的传信，王明德威胁咱们说，要把雀鸟众姊妹们全部交给吐蕃军，至于做奴做妓全凭吐蕃喜好……除非咱们能交出‘灰袍客’，交出‘铜铁精钢之术’的秘密，让‘灰袍客’带着铜铁精钢之术’去找他，他才能放回雀鸟姊妹们……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燕姑娘其实就是怀二爷的女儿，她也没告诉任何人她掌握着这门技术……”
青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然后，她就去了？”
我怅然若失地问道。
“没有。”
青鸟摇摇头：
“燕姑娘将自己关在房里三日……每日王明德都会差人送来一根手指头。三日后的一天夜晚，燕姑娘留了封，就是之前给您的这一封，她就独自一个人去了……”
青鸟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听着她的叙述，整个人怒火中烧，心中的愤怒与无力感交织。
没想到，在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燕儿和柳白眉还有雀鸟众姊妹们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王明德，该死。
我握紧了拳头
“那后来呢？”
我急切地追问道。
青鸟的脸色更加沉重了：
“后来，燕姑娘去了王明德那里，当天雀鸟众姊妹便被放了回来，只是好几个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我们直到雀鸟姊妹们被放回，才发现燕姑娘失踪了……”
“所以说，你们其实也并不知道燕儿到底是哪天离开的？”
“对，那几日，燕姑娘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送去的膳食也没有动过……只是偶尔能听见屋里的叹息声，我最开始也没多在意，直到……”
“直到众姊妹回来了，才发现不对劲，然后立刻组织人手去寻找，对吗？”
“对。”
青鸟眸光黯然地点点头：
“在王明德的府邸附近，我们找到了燕姑娘的一些随身物品，还有……”
青鸟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难以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
我焦急地问着，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还有她的血衣和这枚镯子……我们推测她可能已经……”
青鸟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着，她用了半天力气，也说不出那个猜测的结果。
我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会这样……
燕儿，她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那王明德呢？他现下在哪里？”
我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从青鸟的手上接过了已经启动过的“苗金断魂镯”，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青鸟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轻轻点头：
“我们目前已经找到了王明德的藏身之地，他在城西的一处老宅内，看样子是在准备动身回长安去。”
“回长安？呵。”
我冷笑了一声。
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个地方，我要他为燕儿，血、债、血、偿！
“他有多少人马？”
我淡淡问道，手中轻轻地摩挲着“苗金断魂镯”，像是在拉着燕儿的手，心中忍不住暗忖道：
“燕儿，姑娘我为你报仇。姑娘，亲自为你讨回公道。”
青鸟看着我的模样，知道我心中所想。
她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回答道：
“据姊妹们所说，王明德的手下目前约有三十余人，都是些训练有素的高手……我……我与主上同去。”
我笑了笑，没有应她的话，又出声问道：
“他们有弩吗？”
青鸟一怔，摇摇头：
“没有。之前我们在攻粮队的时候，他们的弩箭就已经射完了。”
“好。”
我点点头：
“准备马匹吧。”
我站起身来，声音坚定：
“我今夜就去为燕儿，为柳白眉，为我雀鸟受伤的众姊妹们，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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