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不适合当救世主。”
心魔靠在姜酒身旁，语气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也许在哀伤也许在恨铁不成钢。
“如果不是赶鸭子上架，谁会喜欢当救世主。”
姜酒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但考虑到现在的气氛不太适合，她也就没那么做，而是无力的吐槽了一句。
说话间，姜酒能感觉到她的感知越来越弱，甚至连心魔的声音都快听不清了。
大概那也不是心魔的声音，而是她自己的声音。
树灵本来没有形态，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因为和她融合在一起，才变成了另一个和她性格完全不同的自己。
“算了，那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心魔目光眺望远方，伴随着一声叹息。
听到她的话，姜酒无力的勾了勾嘴角，这么明显的安慰，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哪里是什么睡一觉，而是永久的沉眠才对。
不过也好，这样心理上也许更容易接受一点，人总是要有点安慰的，不然生活会难过许多。
可她不知道的是，心魔看向的方向正是复苏山上，本源神树的本体很大，足以贯穿六界，但她们所在的位置很特殊，足可以看到世间所有。
不知何时，久久未曾露面的纪尘也出现在了山上，站在众人面前，沉默不语。
他垂着头，原本就纤细瘦弱的身体，显得愈发清瘦，再怎么尊贵的服饰穿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空荡荡。
赤礼也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着纪尘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复杂，转而变成嘲讽。
“怪不得，怪不得仙尊大人不愿意露面，你以为你能为小东西替命？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幼稚。”
他的话仿佛锥子一般刺进纪尘心里，扎得他心脏鲜血淋漓，却又无从反驳。
无论怎么看都绝无可能的方法，他居然真的去尝试了，仿佛在海上漂流的人，试图用海水解渴，只会越陷越深，饮鸩止渴也不过如此。
净枝神女的命途如果真的随随便便就能被取代，那天道召来姜酒又有何意义。
纪尘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根本没有反驳，而是满眼空洞的站在原地，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
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是仙尊，他要守护世人，但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爱人，于是想到了以身相换，取代爱人的命运。
不过很可惜，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他不仅没成功，还把自己弄得狼狈至极。
每个人展现爱的方式不同，佛绛愿意陪姜酒一起去死，赤礼宁愿以世界为祭，也想换的姜酒回家。
心魔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彼时姜酒已经闭上眼睛，身体逐渐朝着天空飞去，乍一看就好像要飞升一般。
虚幻的，宛如泡沫般的少女。
与此同时，六界中的也看见了天空中的异象，所有人都纷纷抬头看去，天边的霞光照亮天地，微红淡紫的光芒，向天地之间布泽灵气。
就像姜酒每次突破那样，绵延万里的天地异象就好像在昭示众人。
“神女....祭天了！”
“天哪，龙脉和灵气充盈到如此地步，这简直像是百万年前的光景，这就是神女的威力了吗？”
九重天上，仙人们也纷纷望向天边，惊叹声不绝于耳，连带着几位幸存下来的上神，同样神情复杂的睁开了眼睛。
“唉，终究还是......”
“罢了，无需我们再做什么了。”
无论曾经他们暗中算计过多少，想要逼青鸢仙子回归九重天，为天地接续上生机，如今都不需要再做了，这震撼人心的异象已经说明，她做出了选择。
“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此番愿为天地复苏心甘情愿成为火种，何曾不是值得供奉之人，待尘埃落定，应为她修建一座神殿，她值得世间所有的香火供奉。”
“可....那位真的会同意吗？”
“他为何不愿？”
“触景生情罢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她值得万民供奉。”
讨论哀叹声渐消，同一时间异象已然扩散到佛门圣地，作为圣地的主持方丈，老者同样看着天边许久，最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佛绛乃是我的徒弟，就算不希望他因女子而修为尽散，也未曾想会以如此形式与那女子诀别。”
方丈身边站着的男人也是一脸无奈，口中喋喋不休。
“完了，这回师兄真的走不出来了，活人哪争的过死人，青鸢仙子一死，佛绛师兄岂不是永远都要被困在回忆里。”
方丈明显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眼神中的惋惜不加掩饰，但许久之后，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佛绛的所作所为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神女如此伟大，愿为天地献出生命，无论如何都不可多一言一语的苛责。
龙族更是一片愁云惨淡，无论是下界还是九重天上的长老们，全部一脸绝望的围坐在大殿里，寂静无声无一人说话。
当然不是为了她们的生死存亡，而是担忧自家龙主的精神状态。
“龙主回来以后，不许任何人提及青鸢仙子。”
“附议。”
“若是触了龙主的霉头，生死都自作自受。”
大殿内的声音回荡，明明是苍老的嗓音，却带着几分凄凉。
其实龙族也早就收到了关于青鸢仙子就是净枝神女的消息，之前九重天就曾派人来过，想要同他们一起逼宫。
但碍于龙主的爱慕，他们迟迟未动，只等着实在拖不下去了，再派人出面。
终究是不想和自家龙主发生冲突。
但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因为祭天异象已然出现，他们的龙主估计都不知道崩溃成什么样了，待他回来一定要拼命想办法让他忘掉。
其余几界都或多或少有些议论声，只有鬼蜮寂静无比，连个鬼影都看不着。
几大鬼将在看到异象那一刻，就已经拼命窜逃除了鬼蜮，他们的主上疯起来可是真的会杀鬼的，现在心上人没了，他们都得倒霉。
不如先跑了，看看还有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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