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四十五分，魏彦山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李芳茹当即上前，医生最后从手术室走出，摘下口罩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手术挺顺利的，你们做家属的不用担心。术后注意事项，一会我让护士过去交代。”
“好的，辛苦您了。”
“应该的。”
魏彦山用的是局部麻醉，所以人是清醒的。
李芳茹上前询问他觉得怎么样，他只摇了摇头：“现在还好，麻药劲儿没过呢。”
医生闻言又叮嘱：“他这个手术不小，麻药劲儿过了估计吃止疼药也不管用，不行的话就得用止疼泵了。”
“到时候你们看情况喊护士吧，估计时间快到了。”
李芳茹纵使没有受伤可也看到过那渗人的伤口，看着都疼。
魏彦山脚踝直接摔成粉碎性骨折，只靠着筋脉和血肉连接，医生利用医学手段给处理缝合两次，现在的脚也勉强只是能看的状态。
如何，也不能算是好。
李芳茹心疼孩子他爸，想都没想，便让医生安排止疼泵，魏彦山却嘴硬拒绝。
“不用，那个东西贵的哩，我忍忍就过去了。”
李芳茹没答应：“总共也用不了几天，咱们也不怕多花这笔钱，等人好了再慢慢赚回来就行了。咱们挣钱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嘛，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不在这上头省，人不受罪才是主要的。”
李三犇大手一挥，强硬道：“该上上，我有钱。”
医生跟着下电梯，闻言便习惯性地插了句嘴。
“哎，来医院的病人都这样，我们做医生的也是尽量想让病人好受点，要是能省的我们也不会让病人乱花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但这手术它动刀子又上钢钉的，正常人怎么能不疼呢，麻药劲儿一过实在是人受罪啊。”
这医生说话三分官方三分实在，整体让人听着不反感。
李三犇觉得有理也顺着人医生的话说：“您说的对，这当父母的到了这个岁数，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多花钱的啊。”
“理是这么个理，但也是花到自己身上了，你不早点好，怎么尽快赚钱啊。”
李三犇点头：“对对，我就是说这个。”
他低头看着魏彦山道：“你可听见医生怎么说了啊，彦山现在是病号，听医生的啊。”
一行人把魏彦山推进了病房，刚做完手术的脚总是冰凉，护士给拿小台灯烤着，加上止疼泵的作用，魏彦山虽然也并不好受，但也勉勉强强。
“你饿不饿，刚做完手术，人医生说6个小时内不让吃饭，但是能稍喝点水。”
魏彦山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听医生的吧，挨一挨六个小时就过去了。”
李芳茹给他掖被子，又打了热水。
“一会食堂开饭，我去看看有没有你能吃的，晚上等你能吃的时候估计医院食堂都关门了。”
“没事，不饿得慌。”魏彦山不忘打听孩子，“小孙女怎么样了？”
李芳茹刚要说呢，魏晓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
术后四个小时便能转入普通病房了，也不再需要那些心电图氧气瓶等的设备，几乎是刚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哥哥魏晓军来了电话。
当然是用表姐师宏源的手机，他的手机被没收还没发出来。
魏晓雅也不想给哥哥增添负担，干脆来了个群视频，三方七八个人一起讲话。
视频一开，便觉气氛低沉了下来，妈妈只在镜头前出现了一次，听魏晓军喊了一声“老妈”，便把镜头转向了爸爸魏彦山。
魏晓雅知道她又难过地抹眼泪了。
哥哥魏晓军心里也不好受，整个人的气场都弱弱的，没了以往神采奕奕的骄傲。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努力表现的和以往一样，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我没事啊，啥事都没有，妈妈别担心了。”
师宏源跟魏晓雅通了气，因为今天要视频，她把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魏晓军，所以互相也没什么隐瞒。
但听到跟看到还有很大的冲击力，看到视频中魏彦山精神不佳的样子，魏晓军难受极了。
他极力忍泪，想问候一句“爸爸你是否安好”，可如何都说不出口。
在场众人打心眼里都知道，大家这阵子过得都不好，所以这话即便问出来，也不过是收到一些看似安慰性的话罢了，实际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等待已久的电话终于在此刻拨通了，大家反而相对无言。
今天日子本来就特殊，魏晓雅不想让大家一直这么沉浸下去，便出来说话。
“好了哦，都咋啦，人好好的啦，咱家现在这下不是齐了嘛，都别哭丧着脸昂。”
她刻意把声音提亮几分，带着源源不断的活力与安抚。
“再有一两周，咱们就出院回家，我去津市想办法，年底我跟我哥一起就回来了。都说说话呗，别都那么腼腆，也不知道谁一直催我等哥哥的电话。”
她打趣着，通话也因为她的这番话摆脱了那股子讨人厌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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