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嬷嬷的表情让云筱的心里蓦然一沉，下意识支起身子从窗子往外探去。
原本只要一瞥就能瞧见的一方白兰，如今丝毫不剩。
像是她此刻的心无处安放。
“世子将那些白兰都送给了顾二姑娘。”
焦嬷嬷低沉的声音钻进脑海时，云筱的手微微紧了紧。
不是她的，终究都会消失。
纵然那片白兰陪了她五年，可到底不是她能奢望的。
就像穆琛。
她对他的爱始终都是单方面。
“如此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敛好纷乱的思绪，云筱淡淡道。
虽说那片白兰是因为顾南嘉而存在，但她已经不在，如今给了与她极其相似的顾若姝，也能称得上一声物归原主。
至于她，没什么可觉得失落的。
毕竟原本那些就不属于她，只不过养在她门前而已。
片刻间，云筱的心情便平静了下来，起身穿好衣服要去穆琛面前请罪。
穆琛将那片白兰都赔给了顾若姝，定然哄好了她。
但自己的错还是要认。
不能因为身体不适晕了过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焦嬷嬷想说不必这般较真，但回忆起昨日世子的黑脸，终是将那些阻拦的话咽回肚子里。
那厢，云筱已经走出屋子。
然而许是身子越来越不好，平日里没几步远的距离，硬是让她生出几分疲惫。
等走到门口，双腿还有些打颤。
缓了一会儿，云筱才开口求见，听着里面答了话，低头走进去，“奴婢来向世子请罪。”
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一直埋首书案的人方才抬起头，如往常般面目清冷。
只是眼底略微带着些许红血丝。
像是没有睡好。
但云筱始终低着头，并未瞧见他的憔悴，只听到他那道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既是来请罪，你也该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即日起，便去常庄好好反省反省。”
常庄在京城外的一个小镇上，管着王府的一大片田地，每日有数不清的农活要做，十分繁重。
云筱没想到他会罚这么重。
但转念一想，她弄坏的是他为心上人培育的兰花，便是断她一只手怕是也抵消不了他心头的怒气。
而如今只是罚她去做些苦差事，已经很好了。
念及此，云筱把头磕在地上，感激道：“多谢世子，奴婢领罚。”
说完，云筱低着头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抬一下脑袋。
像是在刻意。
但下人确实不可以随意直视主子。
可穆琛记得，她从前会经常偷看他，眼睛还会亮晶晶的，不似她如今这般无悲无喜，好似没了思想和感情。
不过，这没什么可在意的。
她只是一个低微的婢女，还是云家余孽，他没必要揣摩她的变化。
这样想着，穆琛强迫自己收回思绪。
只是在听到外面有送别声的时候，还是抬眸看了一眼。
云筱平日里很节俭，能带着去常庄的东西并不多，而且近日因着不舒服，她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连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一张小脸更是苍白。
这样的她，真在常庄那种地方吃苦，肯定会吃不消。
穆琛想，若是她现在求一求他，他或许可以改变主意。
但云筱没有。
同焦嬷嬷告别后，云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穆琛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最后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后，冷着脸去了百酿居。
白庭樾是这里的常客，见到穆琛的那一刻，立马抛下了身边的美人儿，拎着酒杯追了过去，“呦呦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洁身自好的睿亲王世子竟然跟我等凡人一样，来了这纸醉金迷的地方？”
穆琛凭着一股冲动来了这里后，听着耳边嘈杂又觉得不适应，本有些想走，如今见到白庭樾这贱兮兮的模样，方才恢复往日那冰冷模样，“聒噪！”
白庭樾早已习惯他这个样子，笑着将他带到雅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来，说说吧，咱们高贵冷漠的世子爷，为何要来这地方买醉？”
穆琛斜睨他一眼，并未说话。
等墨玉拿来一只干净的酒杯，浅饮了一口。
与他平日喝的酒不太一样，这里的酒充满了醉人的芳香，仿佛要蚕食掉所有理智。
若是以前，穆琛肯定不会再喝第二口，但今天他就是想尝一尝这可以让人醉生梦死的美酒。
白庭樾瞧着，从旁边拿来一个海碗，咣当一声砸在穆琛的面前，“这里的酒，要这样喝才过瘾！”
话落，注意到穆琛凉凉的目光，白庭樾又加了一句，“放心，干净的。”
最后穆琛还是用起了海碗。
等喝的脸颊红起来后，白庭樾又一脸听戏的表情看他，“你这是怎么了？我昨日可是听说那顾二小姐被你哄的很开心，怎么你今日反倒要来喝酒？”
“喝酒还需要理由吗？”穆琛反问一句。
眼见他肯开口了，白庭樾悄悄往他那边靠近一点，循循善诱道：“像你这样喝酒，十有八九都是为情。说说吧，是想顾大小姐了，还是你家里那美人儿惹你生气了？”
不知是哪句话说中了穆琛的内心，白庭樾只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冷的他都打了个哆嗦。
但他的心里是兴奋的。
难得见到穆琛为情所困的模样，他可不能错过啊。
“说起来，当年你要提亲，到底是不是顾大小姐啊？”
白庭樾趁机问出自己好奇多年的问题。
虽说当年人人都说穆琛爱慕顾南嘉，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穆琛那样强势的性格，若骨子里爱惨了顾南嘉，肯定会早早定下同她的亲事，而不是让顾家猜来猜去，还要用让顾南嘉相看别人的方式来确定穆琛的心意。
所以他一直怀疑，穆琛想要提亲的另有他人。
可除了顾南嘉，穆琛相识的也没其他姑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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