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不能了。
云筱不再流泪之后，离开了穆琛的怀抱。
“抱歉，是民女失态了。”
一句民女表明了二人的身份。
也挑明了横在二人之间的鸿沟。
穆琛知道不是身份。
但他不再提那件事。
云筱也默契地换了话题，“听闻皇上有意让世子承袭王位，民女在此提前恭喜世子了。”
穆琛眼眸微闪，随后才笑着问道：“那可有给我准备什么贺礼？”
云筱被问住了。
她只是听说了这么一件事，并没有想到贺礼。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确实提醒了她。
“世子届时就知道了。”
云筱卖了个关子。
穆琛宠溺地点点头，“好，那我等着。”
……
此时。
皇宫的勤政殿。
看到穆琛递上来的折子，穆煊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还真的是阿琛能干出来的事。
但还是等一等再批注吧。
穆煊放下朱笔，抬头揉了揉额，问道：“睿亲王呢？”
“回皇上，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
“是。”
内侍总管将穆谦铭请进来，又看了看穆煊的手，连忙低着头退出去，将门关好。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穆煊和穆谦铭两个人。
穆煊虽穿着龙袍，但眉目间还带着一丝侠气，不似穆昭辞那样有城府。
“叔父，坐吧。”
“臣还是站着吧。”
穆谦铭记得自己昨日进宫是请罪的，而且穆煊如今是一国之君，他不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
“叔父，您就坐吧。”穆煊按着穆昭辞坐下来。
穆昭辞只好坐着，但双手始终搭在腿上，眼睛也不四处乱看。
“皇上，臣虽帮着穆驰弄来了炸药，但并不知道他埋到了城门口，也不知道他趁乱去了什么地方。”
“我……朕知道。”穆煊在自家人面前还不太适应自己此时的身份，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后，气势隐隐提上来，“话是这么说，但叔父此举也不合规，起码是存着帮穆驰逃跑的念头，叔父可认？”
穆昭辞点头，“臣认罪。”
“既如此，朕会褫夺叔父的封号，贬为庶民，流放到苦寒之地。”穆煊说的一板一眼。
穆昭辞则是起身跪到地上，“谢皇上不杀之恩。”
他知道，皇上留他一命不光是因为那一声叔父，更重要的原因是穆琛。
只愿，皇上能一直保持自己的初心，兄友弟恭，侠肝义胆，不要变得跟穆驰一样。
谢恩后，穆昭辞退出去。
穆煊起身又走到桌案前，看着穆琛那道折子，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去请世子过来。”
门口的内侍总管听到这话，匆匆抱着拂尘小跑起来。
不多时，内侍总管就到了王府。
穆琛听到后，跟云筱说了一声，就进了宫。
接下来几日，云筱都没再见到穆琛。
听说他很忙。
云筱便趁着这段时间准备贺礼，想着等他承袭了王位便离京。
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云苒，她连着写了好几封信送到林城。
云苒收到的时候，徐大夫刚刚给她扎完针。
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治疗，不再大哭大闹，很是配合。
穆尚荣……不，苏尚荣见状，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
“阿苒表现得很好，一会儿可以吃两颗糖。”
云苒立即高兴地蹦了起来，朝苏尚荣伸出手，“快给我。”
苏尚荣无奈地拍一下她的手，“先看完筱筱的信。”
云苒知道筱筱就是自己的姐姐，变得安静下来。
苏尚荣已经拿出信，看着云苒乖巧地坐在自己旁边，低声念了起来。
云苒并不太清楚姐姐写了些什么，只听到“平安”“勿念”“听话”这样的字眼，不由得撅起嘴巴。
“姐姐就只是说了这些？”
苏尚荣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放心，筱筱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太好了。”云苒立即咧开嘴巴，笑容虽透着傻气，却格外灿烂。
苏尚荣多看了两眼，目光越发柔和。
其实像阿苒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没有烦恼。
“现在能给我糖了吗？”
云苒白净的小手忽然伸到苏尚荣的面前。
苏尚荣回过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云苒的掌心，还嘱咐她，“吃慢点，别噎到。”
云苒却道：“两颗。”
苏尚荣又哄她，“吃完这颗，再给。”
云苒也不哭闹，很好说话，“好。”
吃完糖，苏尚荣又带着云苒去街市，等回来后，云苒累的倒头就睡。
苏尚荣体贴地帮她盖好被子，方才离去。
天色渐渐黑下来。
本睡得香甜的云苒突然满头大汗，紧紧地揪住被子。
她梦到，母亲死的那一天。
梦里，云苒是正常的。
她记得大哥哥曾答应她和娘亲，姐姐会在生辰那一日来看她们。
但姐姐突然有事来不了，她和娘亲就盼啊盼啊，每天都盼着姐姐能过来。
娘亲还为姐姐准备了好些东西，有给她未来孩子做的小衣服小鞋袜，还有一些姐姐爱吃的糕点。
她见到了，其实有些不舒服。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娘亲的孩子只有她一个，她习惯了娘亲事事围着她转，如今冷不丁看到娘亲为姐姐准备这么多东西，她总觉得有人在抢娘亲。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极力克制，并且她其实很想有一个姐姐，再加上娘亲平时也经常提起姐姐，她实际上还是很期待以后跟姐姐生活在一起的。
可所有的想象都在那个叫季豫的男人拔刀相向后被打破。
她没想到，能有人恩将仇报。
更没想到，娘亲为了让季豫醒悟，竟不躲不闪，甚至主动扑向他手里的利器。
她知道，娘亲以为季豫只是一时冲动，可季豫根本就是个禽兽，他一刀又一刀地刺向娘亲，根本不是冲动行事，而是早就存了杀人之心。
她疯狂地扑过去，却被季豫打倒在地。
而娘亲还在幻想季豫悔过，直到倒在血泊中。
她觉得娘亲真傻，为了这样一个人，居然连死都不怕。
但她想得更多的是，她和娘亲还没有见到姐姐。
姐姐若是见到她们这样，会不会伤心，会不会误会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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