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平静地合上了书页。
书页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响。
原本低着头的还魂，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她闭着眼，侧过头问：“你们又来了？”她笑了起来，“我可是什么都和你们说了。”
“但你仍然有所保留。”绣球的语气没什么波动，“你没有交代出我们需要的内容，我们不能放你走。”
“那你倒是说——你们需要什么？”还魂不耐烦地问。
“你的同伴都有谁？她们都在哪里，做什么？”绣球问，“根据记录，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重复这个问题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同伴。”还魂不耐烦地回答。
她仍旧闭着眼睛。
绣球敲敲书的封面，往侧面走了一步，将还魂正面的位置让给李梓柯和冷暗：“你们也听到了。她对我们的讯问非常抗拒。”
“如果你们没有办法让她说话，那我们就只能借助电流，强行将她的脑部神经和我们的数据连接起来。”绣球说，“但那样，她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
“我相信，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绣球为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所以，我希望你们帮忙，让对她的讯问能不那么困难。”
“好。”李梓柯点头。
还魂猛然抬起头。她的眼皮用力向上抬起，但不论她怎么用力，眼前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李梓柯。”还魂低声说，“你成了反抗军的一员？”
“是啊。”李梓柯在她面前站定，俯视着紧闭双眼的还魂，“你加入了正规军？”
“……这就开始套话了？”还魂冷笑了声，“也是，你肯定和这群疯子臭味相投，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加入反抗军。”
绣球捏着书本的手指微紧，再在冷暗平静的目光中放松。
“疯子？”李梓柯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继续套话，“我倒觉得，正规军的那群人才是一群疯子呢。”
“你参与了这个副本几次？”还魂冷哼了声，反问。
她没听到李梓柯的回答。
还魂也不在乎。
“这群反抗军杀了好多平民。”还魂说，“她们说着为了未来，但是实际上，肆意杀人的反抗军才是害虫。”
“要不是有反抗军，正规军怎么可能会需要加强防护？”还魂咬牙切齿地骂，“如果不是你们突然来这里，我们怎么可能需要完成那个任务。”
李梓柯扬起眉毛：“之前的任务都会自己完成啊。”
还魂冷笑：“那当然。这个副本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副本……”
她突然停了话头。
虽然她看不见自己眼前是什么景象，但是她听李梓柯的说话声，能推测出对方大概站在自己面前。
李梓柯的身高并不高。
作为一个小女孩，她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但是在经过了数次身体特化的成年人面前，显然有些不够看了。
李梓柯再问：“但副本任务怎么可能自动完成？”
“只要参与副本的所有玩家都在同一个阵营，到了结算的时间点，副本任务就会默认完成。”还魂再度冷笑，“如果不是你们进了另一个阵营……”
绣球转头，平静地问冷暗：“她们在聊什么？”
冷暗转头看她，解释：“在聊一些经过加密的内容。”
绣球点头：“你能听吗？”
冷暗点头。
“如果她说了与提问相关的答案，还请你转述给我。”绣球说，“那样我才能解除对她的视网膜封锁。”
她将书本摊开，继续慢吞吞地看书。
冷暗应下。
还魂迅速转向冷暗的方向，问：“还有别人在？”
“当然啊。”李梓柯眨眨眼，“我和冷暗都在。”
“……那你还来问我干什么。”还魂冷笑，“你们不能直接告诉她们想要的情报吗？”
“不能啊。”李梓柯理所当然地答，“她们要讯问的人是你，不是我们。她们想要寻求的答案也不是我们的答案，而是你的。”
“我怎么可能说出本应由你说出的答案呢？”李梓柯问。
绣球抬眼，迅速瞥了一眼李梓柯。
除去正中央的这一小片空间，她的视野外侧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塞满了文字的方格。
还有一个和黑玫瑰的电话界面。
“她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绣球说，“我听到了之前曾经出现过的乱码。”
“嗯。”黑玫瑰平静地应声。
“要怎么处理？”绣球问，“都杀掉？”
“不。”黑玫瑰说，“再看看。”
“我觉得她们会对我们造成损害。”绣球不卑不亢地反驳，“还是死了比较安心。”
千日草的电话界面插了进来。
“我正在根据李梓柯的回答来反推乱码内容。”千日草的语速很快，“她说的大多数话都不会被制造成乱码，可以反推和破译。”
“而且。”千日草骤然提高了声音，“你不记得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了？你要给新人留下心理阴影？”
绣球小声地哼了声。
“如果她们都死了，就不是新人了。”
“你！”千日草气急败坏。
“行了。”黑玫瑰平静地打断她们的吵架，“莉莉说，李梓柯或许能让我活久点。”
绣球沉默了会，才说：“那更要抓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人，不抓起来，我没办法安心。”
“省省吧。”莉莉的电话界面也插了进来，“我都打不过李梓柯呢。更不用说她身边还有一个老师在——你也不想我们和对方交恶吧？”
绣球不吭声，只沉默着再翻了两页书页。
李梓柯已经围绕着还魂之前的事情，转着圈子问了好多问题了。
听她还要问，还魂不耐烦地摇头：“我确实没有同伴了——她们都进了更高层当人上人，是我的上司和老板，当然不可能是同伴。”
冷暗迅速低声和绣球说了这句话。
绣球的脸色微变。
她低声和黑玫瑰说：“首领，她们真的加入了正规军。”
黑玫瑰沉默了会，才轻轻地说：“是啊……我们早就应该在莉莉带回那两个人的时候，就知道的。”
——这个世界重复而无聊的时间线，终于迎来了会打破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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