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当了两天门童很快就适应了小手术室的节奏，每天正常上下班让他觉得以前的加班好像在做梦一样，恍如隔世。
今天是周末，真的让他遇上了一批小学小男孩排着队来割包皮，听家长说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大概有20多人，家长们一商量，趁着周末直接就给孩子做了吧，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还真挺有意思的。
陈林让他们排好队核对名字，然后一个一个进手术室。泌尿外科的医生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毫无波澜，手起刀落几乎半小时就能完成一台包皮手术，一天下来他们也只用了一间小手术室。听医生说寒暑假高峰期，他们科室要两三个手术室同时启用。
陈林还奇怪，不都说现在生育率低，人越来越少了么？怎么那么多孩子做这个手术？
医生说附近城市他们儿童泌尿外科做的最快最好，恢复的也特别快，还有家长特意开车专门来这里做。
眼看又要下班，愉快的一天又要过去了，结果刚开心没一会儿，护士长秦大山像古希腊战神一样向他走来，陈林心里顿感不妙，心想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肯定有事儿。
果不其然，秦大山开口问他：“这两天干的怎么样？”
陈林被他问得汗毛直竖，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事等着他，但还是笑脸相迎：“挺好的啊，这是我进医院以来最正常的工作作息了。”
秦大山：“嗯，人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陈林一听这话估计自己的好日子刚过两天就到头了。
秦大山：“来，说一说手术室护士的职责吧。”
还好陈林之前背过了，于是张口就来：“器械护士也叫洗手护士， 负责的内容有1.术前了解病人病情，熟悉手术步骤。2.提前依次准备好手术器械，和巡回护士核对。3.皮肤切开后，立即将使用过的刀和纱布垫收回不用，更新替换物品，按手术步骤传递器械，器械用完迅速取回擦净归还原处。吸引器头每次使用后需要用盐水吸洗，以免血液凝固造成管腔堵塞。5.手术需要的缝针应事先串好1-2个针，用无菌巾保护好，传递针线时应将线头拉出6-8cm……”
他噼里啪啦背了一堆，秦大山听完说：“护士长的职责呢？”
陈林愣了一下：“哈？护士长的职责？这、这也不归我管呐。”
秦大山又问：“总务护士的职责呢？”
陈林：“啊？”
秦大山：“主管护师、护士、监控护士、卫生员的职责呢？”
陈林：“呃……”
秦大山：“呃什么你呃！只知道洗手护士和巡回护士干什么的，其他一概不知？那你这辈子就只想当个小护士？”
陈林：“那个……”
秦大山：“别这个那个了，明天你去当大外科卫生员吧。”
陈林傻眼：“卫、卫生员？”
秦大山：“转你一个手术室卫生培训PPT，好好看看，这星期结合工作内容写个报告给我。”
陈林老人痴呆脸：“啊？工作报告？哦！”
好家伙，他刚当了两天门童，然后就被扔去打扫卫生，竟然还要写报告？！
他突然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当初秦大山死活让他进手术室了。
陈林看了看PPT，妈耶，手术室保洁员的PPT都有56页，怪不得能写学习报告了，随便凑点字都有了。
原来说的好听是卫生员，其实就是保洁员。
只是手术室的保洁员工作要比普通保洁复杂多了，不同手术室有专属的清洁工具；早上开始手术前、连台手术之间、全天手术后、每个周末都要清洁一遍；每天收集、清理、运送医疗垃圾；清洁工具消毒后还要物归原处不得随意摆放；还要负责器械车到供应室；和手术人员核对标本后，护送标本到病理科。
别的他都懂，为什么要卫生员送标本？
反正56页的PPT够他看一个晚上的了。
等他第二天来到楼上大外科手术室上班，发现工作氛围和楼下完全不一样。
楼下小手术室有时候人多到像个小菜场，甚至皮肤科有做头皮手术的时候，你还能看到有理发师帮病人剃头发。
但在大手术门口却人少到鸦雀无声，手术开始的时间通常也比较晚，都看医生来定。楼上一共5间大手术室，平均每个都有小手术室两倍大。
听和他一起工作的卫生员龚大爷说，新楼最大的手术室是心脏外科和移植仓，在大手术室楼上。
现在他们科室的护士都把晋升叫爬楼，爬到最楼上就算成功。
陈林：“爬楼？两条腿就上去了，能有多难？”
老龚：“你说的轻巧，你爬个试试？你从下面到这里用了多长时间？”
陈林歪头：“两天啊，很难么？我在楼下小外科当了两天门童就上来了。”
老龚先是一顿沉默：“……两天？谁让你上来的？”
陈林：“秦护士长啊。”
老龚：“啊？秦始皇？不能吧！”
陈林：“秦始皇？为什么叫他秦始皇啊？”
老龚是个50多岁的东北人，东北口音贼溜：“秦始皇这仨字儿很难理解么？还是你不知道秦大山是个什么样婶儿的人啊？”
陈林：“秦老师人挺好的啊。”
老龚：“嘶，果然很傻很天真，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哦！清澈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愚蠢。”
陈林学他的口音问：“龚老师你啥意思啊？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么？”
老龚：“不用叫我老师，我就是个扫地小老头儿。秦始皇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在他手下十个有九个待不住一个月就撂挑子跑的。你带教老师是谁啊？说说我听听，碰上好的还能待长点。”
陈林：“这他还真没说，我刚来几天都是他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刚在楼下当两天门童迎宾，也没跟我说谁带我啊。不过你说他严格我是真感受到了，昨天问我问题我没答上来，今天就让我来扫地了。”
老龚：“你看，我就说么。”
突然他一拍大腿说：“完了，不会是他亲自带你吧？”
陈林：“啊？真的啊？那不是更好么？人家可是护士长哎，手底下这么多人这么忙还亲自带我。”
老龚看他满脸喜悦，一下笑出来了：“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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