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到达南天门时，地动已然平息。
青年平静的蛇瞳扫了四周一眼，再度从神之眼中取出琉璃袋。紫色的袋状小花躺在他手心里，下一刻整株药材被青绿的草元素力包裹。
琉璃袋在元素力中融化成药液，漂浮上半空化作了一行小字：
南天门，地动源头。
白术微微挑眉。
清晨时他试探着用元素力更新讯息，收到的消息就是这一条。如今已过去了几个时辰，怎么还是这一条。
他脖子上挂着的白蛇则是“啧”了一声。
“他不是在拿你寻开心吧白术。哪有找别人却只给个模棱两可的约见地点的？再说现在地动都停了，南天门那么大，你去哪找他？”
白术哑然失笑：“……长生。”
长生冷哼了一声。
白术没再说话。他沉思了一会，沿着溪流继续往前走。
虽然如今南天门的地动已经停了，很难再根据周围环境判断地动源头。但如果他没记错，南天门中央……有一棵名为“伏龙”的参天巨树。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棵树叫伏龙树。不过白术觉得，最有可能发生强烈地动的，也就只有那里了。
……
然后他看到了倒塌的巨树、巨大的地坑、以及正站在地坑边上的小僵尸。
七七看着他，目光很平淡。活死人面部僵硬看不出表情，活死人也很难做出表情。
但七七不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去刻意吓人。做不出表情，她会用语言去表达。
但七七现在只是安静地，远远地看着青年。
白术也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意识到了什么，沉沉地叹了口气。
两人都没说话。
平日里总是叽叽呱呱的长生也罕见地沉默了。
她歪头去看青年的脸，又歪头去看远处的小僵尸。这样来回几次后，她也深深叹了口气。
但双方不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七七率先开了口：“白先生。”
“嗯。”白术应了声，“帝君让你在这等我么。”
七七没回答，只是沉默。
于是白术也沉默。
片刻。
“白先生，你什么都知道。”七七再度出声，“只是你没想到，仙人知道，帝君知道，对吗。”
这一天还是来了啊。白术想。
他苦笑：“七七变聪明了。”
七七：“七七不傻。七七只是不爱说话。”
七七也记不住东西。
所以她很少去思考复杂的事，因为已知条件太少，她无法做出判断。
但现在不一样了。
小僵尸暗沉妖异的粉紫瞳折射出锐利光芒。
“我不该叫您白先生，我才知道我一直叫错了。我该叫您[富人]先生。”
白术闻言再度沉默。
其实七七没叫对过他的名字。他叫白术，但并不姓白，而七七却总喊他“白先生”。
第一世时他纠正过七七很多次，让七七喊他“白术”。但当下纠正了，没两个时辰七七又喊回了“白先生”。
白术对于七七鱼一样的记忆力束手无策，后来干脆随她去了。
没想到，记忆像鱼一样的小僵尸，也有记得别人真名并改口的时候。
敌对的立场果然是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绝佳刺激源。
白术觉得，或许自己也该改口了。
“对不起。”他勉强扯出一抹笑，“真君。”
然后青年看到了小僵尸通红的眼眶。
活死人也会哭么。青年如是想。
他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与小僵尸对视。
但七七没有哭。活死人没有泪。
她只是转过了身：
“这里有个失忆且神志不清的病人。帝君说你精通药理，又活了六万个轮回，应该有办法的。”
白术：“带我去看。”
*
庆云顶上方浮岛。
龙尾青年倚着凉亭石柱懒懒散散地坐着。温迪脑袋枕在对方腿上，抱着那条纤长漂亮的龙尾，蜷着腿在大理石长椅上卧着。
他仰头，看钟离不甚熟练地摆弄着那天白术塞给自己、又被自己转手塞给帝君的银针袋。银针袋材质极特殊，温迪看钟离拿银针往自己指尖扎时一下就扎出了血珠，然而锐利如斯的银针却完全扎不穿银针袋。
温迪想起之前，青年光明正大躺在他怀里摸鱼的情景。
“你之前就在玩这个？”
“不是。”青年冷淡地回了他两个字，“我只在出门之前用这个给白术传了个讯息，让他过来看若陀。”
磨损的本质，其实也就是老年痴呆。
这种事还是找医生比较靠谱。
不过帝君本人不精通药理，只能找璃月港最出名的大夫白术了——白术也不总是靠长生治病救人的。
他用长生治病救人的次数其实很少，多数时候都是靠手上的真功夫治病救人。除非真的遇到无力回天却又不忍心看着对方就此殒命的病患。
白术本人于药理一道也极有天赋，治病救人的本领早已超越授业恩师药君。
不然钟离根本不会考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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