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和桑榆逐渐听得入神，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完全没想到，如今在他们面前一副稳重宽和的长辈模样的长老、峰主们，千年前进入凡间秘境历练时居然这么好笑。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千年前他们也不过是青葱年少、正值意气风发之时。
换做他们，也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前辈，您给我们说了长辈们这么多糗事，不怕我们出了秘境之后去告状吗？”桑榆面上还带着笑意，盈盈双目在夜色下温柔似水。
“怕什么，他们来了我这里一样得叫我前辈。”
九曜得意地翘起脚来，蒲扇一摇一摇的，被两位小辈恭维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一得意就容易忘形，他又滔滔不绝起来。
“你们以为长辈们很稳重？错了。”
“只不过是有了孩子、又收了弟子，才勉强在你们面前撑了一副长辈的模样罢了。你们回去告状，说不准他们内心里还在高兴，又有理由来我这前辈这里玩一玩了。”
“九曜前辈，他们这些年还会来秘境里吗？”容与艰难地在密集的话中插着问了一句。
九曜一合手，手掌与蒲扇相击，发出“啪”的好大一声。“怎么不会？他们最喜欢来我这里放松了。”
哦，原来长辈们时不时消失、跟他们说的到秘境走走是这么个意思。
他们压力也很大吧？唯一能放松的地方就只有九曜前辈这里了。
容与和桑榆若有所思。
九曜继续他的“教导”。
“他们刚出外界历练之时也跟历届弟子一样被称为傻子。”九曜唇角微微上扬，眼里都是兴味。
这都被前辈知道了？他消息真的好灵通。
“怎么样？被外界称为傻子的人却比他们走得更远，走到让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们是傻子，那还不如傻子的人呢？”
“还有比这更打脸的吗？”
“他们心里都在乐翻了吧！”
“称别人为傻子的人还停留在原地，见到傻子还得恭恭敬敬称一声长老、峰主、掌门，代入他们的角度，憋不憋屈？代入你们长辈的角度，爽不爽？”
是挺爽的，两人不住点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哎，学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将你们保护得太好了。要是照我们那一代的做法，十岁拜峰之前就该将你们扔出学府，到外界历练一番了。”
容与桑榆有些惊讶，手札里记载的是真的啊？
“对了，我们那一代学府人数是万余人，大约千年前你们长辈说还有千余人，如今还剩下多少了啊？”
“我这些年一直在打探，奈何那帮人口风实在严实。你们师兄师姐们也是，没一个肯说的。真是，太不尊重前辈了。”
“后辈不孝，甚是伤老头子我的心啊！”
九曜装模作样地擦了一把眼角。
桑榆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忍着笑，转过头去。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容与想了想，回道：“如今是一百八十五人。”
一百八十五。
九曜细细咀嚼了一番这个数字，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你们出去之后将你们掌门叫进来，这样的保护怎么能够？孩子都是脆弱的花朵，要细心呵护才能慢慢长大开花的。居然就这么让你们毫无准备地进来接受凡间毒打，太不像话了。”
容与和桑榆面面相觑，无奈失笑。
“对了，怎么就你们两个进来了？单洲秘境要开启了吧？小姑娘都长大了，是时候到外界的秘境历练一番了。那里还不错，若不幸被刷新进古塔，以你们如今的修为和心境，折腾个十多二十年，秘境开启之前还是能出来的。”
“那个，九曜前辈，我们已经出来三年有余了。”桑榆弱弱回复。
九曜惊得站起来，“什么？你们居然已经出来了，进去了多少年？”
“七年。”
“七年？离谱，太离谱了。”
九曜肉眼可见地变得躁动起来，“小姑娘，你就以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进去的？”
“啊，是。”
九曜身上有灵光闪过，忽明忽暗的，这是灵力不稳的前兆。
要出事了，两人忙极力安抚。
奈何收效甚微。
九曜面色铁青，不停地在小院子里走动着，回到摇椅边时忍不住踹了一脚。
“进去四岁，出来四岁半？”
“倒也不是，出秘境那天我提前长大成人了。”桑榆纠正。
其实不纠正还比纠正要好点。
想到那场面，九曜更气了，一蒲扇将灯笼扇飞。
半空扬起一道不明显的弧线，灯笼落于水中。未经防水处理的纸灯笼脆弱得很，薄薄的纸很快被打湿，微弱的光闪了闪，归于黑暗。
“很好，外界不做人了，何必跟他们客气。三大门派和魔教是吧？气死我了。”
“我的笔呢？”
“来，你们去玩儿会，等我写完就给你们带出去，气死我了。”
“写什么？还能写什么？”
九曜瞪着眼，理所当然道：“骂人啊！不要小瞧笔修写的任何东西，即便是一个字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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