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羲梧大脑空白：“我……我喂的吗？”
“嗯…姐姐方才还叫我，多喝几口。”
少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如同轻羽拂过。
鹿羲梧轻轻拧眉，想要凝聚妖力驱散药性。但妖力汇聚到小腹灵府时,却轰然散去。
鹿羲梧这时才记起来了，这劳什子风萦花她也喝了！
她与伶述尘都中了这花的药性！
“姐姐？药性未除，不管是什么，都用不了的。”伶述尘出声。
鹿羲梧觉得自己身上有某种情感冒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淌满了全身，让呼吸愈发沉重。
她茫然睁眼，在微暗灯火中看见了伶述尘柔软的眼眸。
少年唇瓣饱满，轻启着，似乎在等待。
鹿羲梧想起来了。
是云祉和声周为她找来的风萦花。
等她好了，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鹿羲梧难受死了，好像躺在一片火海，背脊窜起的热流，怎么也驱散不了。
再看伶述尘，细长漂亮的眉眼，锁骨的小痣，披散的银发，似乎格外漂亮。
“姐姐，你还难受吗？”伶述尘问道。
少年声音低哑，却又缓慢，似乎在踏破着她最后的理智。
鹿羲梧咬着唇不说话，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伶述尘忽然压低了睫羽，素手探到她发间。
“姐姐，你的原型…都出来了呢。是耳朵，好软。”
鹿羲梧战栗，倒吸一口凉气。
呼吸之间，少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少年推倒。
伶述尘背脊抵到床板，微微蹙了眉。
蓬松柔软的狐尾却将少女的腰小心护住，防止她摔下去。
“嗯……好像有些…”伶述尘探手，“是雨吗？窗户……”
伶述尘话未说完，被鹿羲梧红着脸捂住了嘴。
“你别去看，窗户没关！”
鹿羲梧几乎快失去理智，脸色爆红着狡辩。
“原来是雨水。”
伶述尘的眸子弯起，轻轻蹭了蹭少女掌心。
“这样有好一些吗？”
”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鹿羲梧胡乱摇头。
她难受，难受得要死了。
不知这风萦花为何对她作用这般大，几乎弥漫到她每一根神经。
眼下伶述尘又无法使用灵气，难道只能向这风萦花妥协吗？
鹿羲梧咬着牙，低眼去看伶述尘。
伶述尘面如桃花，此时努力平缓着呼吸。
见少女望了过来，他便弯了弯眼眸，温顺乖巧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之时，万籁俱寂。
鹿羲梧怔然。
记忆似乎跨越万年的时光鸿沟，她看到妖域殿中，对她微笑的少年。
她魂魄里的记忆疯狂涌出。
初见他时，他纯然懵懂的气质，惊鸿一瞥。
那么黑暗的世间，唯有他光洁的眼眸，在腐朽中，散发着纯洁的莹光。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性的少年。
或者是，灵物。
记忆里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张地拿蓬松柔软的尾巴将自己身躯裹住。
那双眼睛，也是如方才那么好看。
湿漉漉的，像经久不息的雨。
她曾见过古神。
少年幽黑的眼眸，就如同古神降临般，带着悲悯众生的神性，未曾被世俗污染。
她好想再看一眼他。
看一眼，那微微发光的纯白模样。
待鹿羲梧从记忆里抽身出来之时，布料已经不堪重负。
破碎的布料零散在她手中，少年的眸子泛着红。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鹿羲梧慌张瞪大眼睛，想从伶述尘身上下来。
刚抬腿，却被少年按住。
鹿羲梧僵硬，不敢再动。
目光落在少年的衣衫之上，清透的水渍与灯光辉映。
少女脸红如滴血，伸手遮住。
伶述尘慢慢抬眸，眸光闪烁：“姐姐，再这样扛下去，我们都会死。这碗药，你我二人都喝过。”
鹿羲梧忽然沉默。
少年的呼吸愈发急促，艳丽的颜色凝在雪白肌肤之上，对比明艳。
确实，她可以扛一扛，再寻其他解决方法。
但是伶述尘呢？
他的身体状况，是扛不了这风萦花毒辣的药性的。
少年按着她的掌心灼热，烫得她有些无法思考。
可再不思考，一切都晚了。
但是她要先确定一件事。
“那我先问你。”鹿羲梧慢慢往后退去，靠近。
伶述尘蹙眉，不自觉抓紧了衣衫。
待奇异的感觉散尽，才缓慢呼一口气，道：“姐姐，你问。”
“按照你的记忆，如果不在天域，此时你应该在哪？”
伶述尘想了想，开口道：“我应该在姐姐的殿中。不知为何，我会与姐姐在人间……”
鹿羲梧确定了。
凤目中那根银丝，是伶述尘的一部分。
是神识之海里的冰川封印的漏网之鱼。
剩下的话语被少女以灼热的唇封缄在口中。
伶述尘温柔接纳了少女。
殿外雨声淋漓，与殿内寂静相交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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