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述尘从混沌中醒来，鹿羲梧正坐在他身侧。
他蹙眉，声音冷淡：“妖神殿下这是何意？”
妖神还是红衣，银发松松垮垮扎在身后，肩背笔直。
“醒了？”
听见伶述尘的声音，鹿羲梧慢慢起身，走近他。
赤红的眸子凝视着他的眼。
伶述尘下意识垂下眼眸，却发现妖神的裙摆已经停在了他面前，大红的裙摆遮住雪白的肌肤，只露出一截淡粉的皮肤。
伶述尘呼吸一紧，慌乱别过头，却被一双手钳住下巴，被迫抬起了头。
妖神微微俯身，眼眸绝美。
他在那双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身红衣，手腕脚腕上都带着一根金锁链，将他牢牢禁锢。
低头去看，手铐的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细毛，似乎是怕伤了他。
伶述尘莫名感到羞耻，眼圈急出了胭脂色的薄红，紧紧闭上眼。
“你放开我。”他声音有些颤抖。
“睁眼，看着吾。”
鹿羲梧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手指微微用力。
一丝痛感，伶述尘睫毛颤抖。
眼角滚出一滴泪，温度滚烫。
鹿羲梧凑近他，声音温婉带着诱哄：“乖阿伶，睁开眼来，看看姐姐。”
阿伶。
又是阿伶！！
阿伶到底是谁？！
伶述尘眉宇紧紧蹙起，他的声音急切起来：“妖神殿下！请你自重！本尊不是所谓的阿伶！”
“你阿伶早死了，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鹿羲梧动作一顿。
伶述尘趁机猛地挣脱她的控制，迅速退到一边，眼眶红地可怕。
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细细的金锁链将他牵住，让她踉跄一步，狼狈跌落在地。
他冷眼盯着她，眼中似乎有恨意。
“妖神殿下将我抢回妖域，是想折辱我吗？”
“吾不是这个意思。”
鹿羲梧神色复杂，上前一步想伸手扶起他来。
伶述尘狠狠挥开鹿羲梧的手，嗓子里爆出一声怒吼
“滚！”
鹿羲梧躲避不及，被伶述尘带着灵气的手打到，有些身形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伶述尘闭上眸子不再看她，额间青筋暴露。
鹿羲梧起身，揉了揉钝痛的手腕，甩袖离去。
“吾等你冷静。”
待妖神的气息全部消失，伶述尘才睁开眼眸。眸子里一片猩红，带着浓烈的阴鸷。
他伸手拽住那根细细的锁链，试图将它拽断。
但是他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能撼动半分。
他伶述尘绝对不能待在这里，成为替代品！
情急之下，他运起灵气往手臂上轰去。灵气切肤，鲜血很快涌了出来，喷洒遍地。
珠链摇晃，碧珠染血。
无风而哀恸。
伶述尘唇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猩红着眼，将血肉模糊的手腕狠狠拽动。
哐当———
震耳发聩一声。
金锁链纹丝不动。
伶述尘怒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压抑的呜咽起来。
肩膀颤动，一头银发如月光般散下。
伶述尘捂着脸落泪，泪珠从指缝里落出，滴在细软绒布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折辱于他？
他只是想让妖神出关，去镇压邪祟。
他自诞生便为苍生劳途奔波，无一句怨言，为何到头来却被这样对待？
他奉献仙骨，助人修炼。
他只是想…
好好的让所有人活着。
仅此而已。
伶述尘在地上趴了很久，再抬眸眼中已是死寂。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囚禁在这殿中，被当做一个替代品。
伶述尘垂眸，泪珠滚下。
他恨鹿羲梧。
死了都恨…
手心郁结起一道灵气，青色的灵气如鬼魅般纠缠着，带动周遭无风而颤动。
伶述尘深吸一口气，将灵气狠狠打向自己的心脉。
*
鹿羲梧在外清除邪祟，在伶述尘曾经在的地方，将那些漏网之鱼一一清除。
妖力张扬间，邪祟灰飞烟灭。
猛然间她心脏被揪住一般疼，似有万箭穿心。这一刻的疼痛，邪祟猛然贯穿她的身体。
血珠喷溅。
鹿羲梧直愣愣倒地，眼前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
心脏为什么这么疼？
鹿羲梧无措地揪住胸口衣衫，任由一股股血迹随着呼吸涌出。
邪祟扑上来，贪婪地啃食着妖神的血肉。
血液很快汇成一片，邪祟将她包围地水泄不通，誓要将眼前美味的食物，啃食干净。
她如同死鱼般仰头看天，眼里只剩茫然。
她对身上的疼痛毫无知觉，却在死死地回想，刚刚那一下，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心脏怎么这么疼？
就似被一只手攥住，再一寸寸剥开上面的经脉，再用力将血液挤压出来。
阿伶？
少年的笑容，犹在眼前。
恍然间，她想起来什么，硬生生憋起一股气，挥开邪祟，跌跌撞撞往妖域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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