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愣愣地盯着怀中之人，嘴里喃喃地喊着师尊，那个以往温柔回应她的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以往总会敛去一身清冷，温柔喊她兮儿的人唇毫无血色，也再未张开半分。
那阖上的眸子无不在表明着一个事实，一个足以让她陷入疯癫的事实。
已经崩溃的顾兮无助又绝望的嘶吼着，她轻轻摇了摇元初，似乎是怕摇疼了她。
“师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师尊你一定在是骗我，对不对?”
“你那么喜欢逗徒儿，这次也是对不对?”
“师尊，你睁开眼再看看徒儿好不好?”
“师尊，求你! 求你! 我求你睁开眼再看看我……”
顾兮紧紧抱着元初，染了血迹的脸上满是破碎与凌乱，嘴里喊着胡话。
她声音几近嘶哑，苦苦哀求着元初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
过了一息，两息，一刻钟……
怀里的人始终没了动静，顾兮依旧拼了命地往她身体里送着灵力，不过这都只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顾兮似乎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师尊，啊!”
她仰头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一瞬间，浑身魔气暴涨。
“噗”地一声，又仰着头直直喷出一口鲜红来，她头发瞬间散乱开来，青丝无风自凌乱地飘扬。
“阿兮!”
看着昔日的好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魏灵雨几人心痛难耐，几人想飞身过去，想帮帮她。
但就在几人在离她几米远时，滔天的魔气瞬息间从顾兮体内迸发，几人纷纷被震飞摔到了地上。
顾兮猩红着双眼，嘶吼了一声：“你们不要过来!”
刹那间，天地变色，一大片乌云席卷而来，沉沉压在天际。
一声惊雷，不出一息，竟下起了瓢泼大雨。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也不敢弄出任何声响，他们不敢相信这眼前发生的一切。
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痛吞噬着她，脑袋里猛地一阵刺痛，顾兮抬手狠狠拍了拍她自己的脑袋。
突然间，她识海里响起一道尖锐蛊惑的声音。
“杀了他们，顾兮，是他们害死了你师尊! 如果没有他们，你师尊也许就不会死，杀了他们，为你的师尊报仇!”
这道声音如同鬼魅一般缠着她，在她识海中一直盘旋着。
一遍又一遍，催生出她心底无尽的恨意。
剧痛难忍，顾兮又狠狠拍了拍她的脑袋，她双眸中红光大盛，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
顾兮整个人被魔气所包裹吞噬着，她唇角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顾兮一想到她失去了她最爱的人，那些无尽的痛楚与悲凉似乎要将她溺毙。
那些阴暗的情绪翻涌而上，占据了她一整颗心。
随之，她眼中凛冽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对面一众仙门人，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她浑身魔气翻腾，如同从深渊爬出的厉鬼一般，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是森寒阴冷，肃杀嗜血。
感受到嗜血的杀意，众人后背发凉，危机感一瞬间袭来。
他们纷纷祭出灵剑，满是戒备与慌张地盯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要出手灭了他们。
瓢泼大雨依旧在下着，咸涩的泪水混合着浑浊的雨水，两者已然分不清了。
顾兮眼睛红的几乎要滴血，她双手青筋暴起，神色又十分痛苦地抱着脑袋。
此刻的她脑子里似乎有两个灵魂，分裂开来，一个疯狂叫嚣着让她杀了所有人给元初陪葬。
而另一个却拼了死命般阻止她，这般无边无尽的拉扯，似乎是想要将她撕碎。
顾兮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泪来，她就像个疯子一般，紧紧抓着她的脑袋，发丝早已被她抓的凌乱不堪。
“啪!”
异常响亮的一声。
在场意识还算清醒的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们看来，面前这女人是真的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只见顾兮抬手狠狠扇了她自己两巴掌，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几道指印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
倾盆大雨依旧下着，扑通一声，顾兮直直跪在了元初身前。
她看着元初身上大片的血迹，又看向她那张面容姣好却失去气息的脸，眼里一片空白与死寂。
“是我啊，师尊，是我，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师尊，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害死了师尊…… ”
“如果不是我，师尊你根本就不会死，师尊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啊?该死的人明明是我啊!”顾兮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真是该死!”
“该死的人是我啊!”
“师尊，呜呜……呜……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场撕心裂肺的痛哭似乎抽干了顾兮所有的精神气，她已然变得麻木，连眼珠都无法翻动，只直直盯着元初的脸。
过了许久，顾兮死寂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下。
她征征地看着，睫羽颤了下，而后小心拉过元初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另一只手轻轻攀抚上元初的脸庞，目光里又满是温柔与眷念。
“师尊你一个人一定很孤独吧，师尊你不要怕，你等等徒儿，徒儿马上下来陪你，哈哈哈，徒儿马上就来陪你……”
“哈哈哈哈……你等等我……师尊你等等我……”
此时的顾兮长发披散，眉心的那抹红色魔纹妖冶摄人，衣衫上满是血迹斑斑，眼里满是疯狂与绝望。
她像是彻底疯了，一边哭着一边哈哈大笑，可笑到最后，嘴里喊着却是要下去陪元初。
听见她嘴里的胡话，魏灵雨几人惊恐出声：“阿兮! 不要!”
但此时的顾兮哪里能听的进去，师尊是她的光啊。
现在她生命里唯一的光被她亲手掐灭了，她还有什么脸色活在这个世上。
她所求不多，唯元初一人而已。
可是上天竟如此残忍，竟让她亲手将她自己的挚爱剥夺。
这天道，何其的残忍啊!
最后顾兮阖上了眸子，唇轻轻落在了元初额头，满是温柔，珍之重之。
随后她弯腰抱起元初，飞入云端，不出几息，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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