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低着头不敢回应，又生怕完颜坞的眼神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丞相听完笑了笑，说道，“天师啊，这种话，我们也听了好多年了，早已经听腻了，如今听杨夫人的一席话，又觉得不同，意思差不多，但是杨夫人一说反而新鲜有趣！”
丞相这是谁也不反对，谁也不赞同，喊的是天师说的是完颜坞提起的却是杨夫人。
大臣们听到丞相开了口，齐齐松了一口气，又纷纷点头附和，只要完颜坞不盯着他们，谁站出来他们都开心。
"哈哈哈哈……"完颜坞长笑，"先帝在时，贫僧说先帝是长生大帝君，你们可是点头称是。"
哪怕他胡说八道飞扬跋扈不听朝廷命令，哪怕他奢靡贪婪欺男霸女玩弄官员，大周的官员和民众不也照样把他奉为仙人一样吗？
“如今先帝不在了，你们个个来指责贫僧，造谣中伤弹劾层出不穷，指责贫僧谋害先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句话就把所有的矛头引到官员身上，他是无辜的，女帝更是被误会，就算有错，也是大臣们胁迫他，以此来要挟女帝。
大臣们陆陆续续抬起头，眼光闪烁盯着完颜坞或者女帝，脸色逐渐变红。
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完颜坞觉得好笑。
“一个边关的莽夫，死就死了，问贫僧记不记得，知道不知道……记得如何？知道又如何？也难为杨夫人一遍又一遍的提示……”
“……胜王败寇，匹夫也想反天？那莽夫若是有怨，就让他的后人来找贫僧，杨夫人，你这是……是不是……狗拿耗子了！”
不装神弄鬼了，开始胡搅蛮缠？
一代忠臣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本应该举国哀伤与铭记，他的死是国事，人人可为其擂鼓诉哀。
现在却成了家事，唯有其子女来鸣鼓喊冤，其他人就成了多管闲事。
国之哀怨！
“如今天家天命所归……”
“贼喊捉贼的戏码总是不断上演，"姜明华朗声打断了完颜坞的话语。
“可笑的是，戏演的自己都当真了！”姜明华轻笑。
“鸠占鹊巢，妖僧当道，国将不国，民将何依？”声音并不大，却似要穿透每个人的身体。
官员们神色紧张又恍惚，只觉得两耳隆隆，脑中也开始嗡嗡乱响，眼睛有泪不自知。
国将不国，民将何依？
声声入耳，字字珠玑，像要叫醒沉睡的人群，唤起男儿的血性，又像是母亲无奈无声的叹息……
可是一想到残忍的金人，心中的火热就开始慢慢变冷，恐惧胆怯如水火涌来……
他们已经分不清人在朝堂站立，还是在十八层地狱备受烈火焚身。
“既然大家觉得新鲜有趣，一定还想听听故事吧，不如，我们在听一听其他人的故事？”姜明华看一眼摇摆不定左右为难的大臣们抬手扬声，“有请贵妃！”
皇贵妃？帝后被掳，皇贵妃失踪，中间也有断断续续的传闻，只是太后和皇后嫔妃回到大周，也不曾见过皇贵妃的踪迹。
在场的官员多少都听说过贵妃黄玉娇，老臣们对皇贵妃并不陌生，只有一部分先帝不在以后女帝提拔起来的新官，听说过但不熟悉她。
新老官员头肩晃动，殿内响起低低的询问声。
女帝下首的太监看了一眼姜明华，也不等女帝示意，已经将传召一声声送出去，“宣皇贵妃入殿……”
“皇贵妃入殿……”
内侍推开殿门，有人从殿外而来，站立的官员扭头看去。
殿外日光明亮，随着人影的走动日光向阴暗的殿内倾泻翻涌，阴暗不明处站着的女子身形修长，一时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她抬脚向殿内走来，脚步轻盈稳健，身形清瘦，虽然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也遮挡不住贵妃的花容月貌。
这就是曾经被封为九天玉真仙子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啊，粗麻布衣也难掩贵妃的天人之姿。
……
“哈哈哈哈哈，故人归来啊，贫僧还以为玉真仙女早已经追随长生大帝君而去，不想，玉真仙女这是留恋什么？不肯离去？”
真相一旦揭开，谁也不愿意遮遮掩掩，放下仙风道骨，恢复本来面目的完颜坞目露凶光。
贵妃无视两边窥探怀疑的目光，缓缓走近姜明华站稳身形，暖暖的目光看向姜明华，姜明华侧头露出笑容，耳边传来完颜坞令人齿冷的声音。
贵妃笑着冲姜明华轻轻点头，示意一切都准备妥当，让她放心。
姜明华则是一副乖巧模样。
“本宫该是唤你一声天师那？还是叫你一声四王爷？”贵妃的眼神从姜明华的身上移开，直勾勾的看向完颜坞。
“你说，本宫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那？还是痛恨你奸计残害本宫的孩子？烧杀本宫的青儿？”
“一派胡言！荒唐！”完颜坞轻笑。
“贵妃现在才想起来问罪于贫僧，贫僧可记得当年若不是黄大都督手握兵权，图谋不轨危及先帝！"
“贫僧也不会为了先帝铤而走险……”多少年前的事了，细枝末节谁能记得？
现在站出来指认他的罪名和多年前站出来指认他的罪名可不同，因为先帝死了，太多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说再多的往事，讲再多的故事，他都有借口和理由推到先帝身上。
除非你们能让先帝从皇陵里面爬出来与贫僧对峙。
“既然贵妃没有随先帝一起去，为何还要回来祸乱军心，贵妃若是有冤，这么多年为何不曾露面？"
“贵妃可以回答一下吗？贵妃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大周乱了，贵妃要……牝鸡司晨？”
贵妃仿佛被完颜坞的厚颜无耻所震惊，“本宫突然想到，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直接打杀就好了，何必过多言语？”
“本宫今天站出来，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至于你们……"贵妃抬手指着丞相及丞相身后的大臣。
“解释？真相？重要吗？一群唯唯诺诺贪生怕死之辈，何须本宫多言？”贵妃怒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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