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魔修离他们越来越近，柳思远忍不住动了动手指，给陈泫传音道：“爷……不是、护法大人，来者不善啊。”
陈泫意料之内没回话，连背在身后的双手都没松开一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魔修闯到二人面前。
那魔修看着年纪不大，红发红瞳，撑死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都没有陈泫脖子高。仰着脖子朝两人走过来的样子雄赳赳的，像一只好战的红羽公鸡。
“老鬼，”红毛魔修做到陈泫面前，恶狠狠地瞪他，“看什么看？找事儿是不？！”
“……”陈泫打量一下对方。
凝血前阶修为，用修真界的等级来判断，也不过筑基期。
属实是个毛头小子了。
至于他的三个同伙，最高也只是凝血后期，连开尘都没有突破。
难怪在极北之地最外围的区域活动。
思量片刻，陈泫模拟释放出部分的魔气波动。
红毛魔修放完狠话，见对方不理自己，怒气更盛，刚想一团火球砸过去，却突然感到那老鬼身上爆发出一股强悍的魔气波动。
——开尘中期！
这下不光是红毛魔修了，就连那三个同伙都猛地站起来。
“你！你……”红毛魔修瞪大眼睛，打起了磕巴。
“你什么你！”其中一个冲上来捂住他的嘴，一边把他往后拖，一边朝陈泫二人赔笑，“不好意思啊前辈，这孩子脑子不太好，哈、哈哈，我们现在就走。”
其余两人也是，一边和着稀泥，一边掩护着后退。
“等等。”陈泫忽然道。
四个魔修俱是一愣，一瞬间冷汗都下来了，还以为今日吾命休矣。
只见对面的老魔修在怀里掏了掏，找出几颗碎成渣的米银，朝身后的小白脸一伸手，操着浓厚的方言口音使唤道：“去，大刘，给几个小兄弟买坛好酒！”
柳思远一愣，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碎银：“啊？”
四个魔修也呆了，异口同声地张开嘴：“啊？”
常年置身不服就干的魔界，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人间惯有的“贿赂”招式。而陈泫多年担任仙盟护法，多的是大把人想请他行个方便，久而久之，自然深谙此道。
“愣啥了，”陈泫反手给了柳思远一脑瓜，训道，“快去！”
柳思远忙“哦”了一声，捂着被打的脑门，三步一回头地买酒去了。
陈泫给他的碎银只够买一坛店里最便宜的酒，这体量的银子拿出去确实有点磕碜，甚至店家在费劲搓着指尖点钱时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等他带着酒坛出来时，陈泫已经和那四个魔修处得相当不错了。后者一口一个“叔”，叫得比谁都亲热，那还能看出最初的半分桀骜不驯。
柳思远过去时还特地打量了几眼，那几名魔修身上的脏水已经干了，估计是他们之中有个擅长用火的。
“爷，”他走到陈泫身后侧，把酒坛放到桌上，“酒买好咧。”
“嗯，给满上。”陈泫冲对面一扬下巴，敲了敲手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烟枪。
“欸。”柳思远乖乖照做。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看到对面四人笑容满面、无比期待地端着空酒碗迎接自己的到来时，他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复杂。
怎么莫名有种投喂动物的错觉——对方还是那种嗷嗷待哺、嘴张得老大的鸟崽子。
麻利给几人倒完酒，柳思远迅速站到陈泫身后，抿嘴、低头、缩肩、勾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好一个窝窝囊囊但听话的小随从。
其中一个唇下有黑痣的魔修一口干完碗里的酒，呲牙眯眼地舒坦“嘶啊”一声，接着对陈泫道：“叔，您是头一回来咱这儿吧。”
“嗯，”陈泫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手里的烟枪，指尖随意地敲敲灰渣，略感好奇似的，“这咋看出来的？”
“看您面生啊。”对方嘿嘿一乐，伸手隔空对着陈泫一比划，“就您这种气度，但凡见过一次，哎呀！那绝对忘不掉。”
陈泫乐了两声，像是被这个马屁拍得浑身舒坦：“你这小兄弟，说话倒是怪中听。”
“那可不。看您风尘仆仆，又不像北疆本地人，我猜您是专程来咱这儿投奔的吧？”那魔修猜测道。
陈泫吐出一口白烟，眯眼一笑，没否认也没赞同，只是透过烟雾静静看着他们。
“也是。就现在这局势，真搞不好哪天就打起来了。”另一个方脸魔修继续道，“不过要说投奔，现在魔界称得上头几号的人物，除了魔和尚、疯狮子、老怪物，再算上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面，应该也没谁了吧。”
红发魔修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酒水，插话道：“说起来，最近不是还有个很厉害的小子吗，听说还被仙盟通缉呢。”
“他才哪到哪。”方脸魔修当即一摆手，“通缉犯怎么了，很稀罕吗，谁还没被仙盟通缉过了。想当年老子大杀四方的时候，那小子还不知道搁那吃奶呢……”
陈泫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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