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已开。
漫长而黑暗的甬道,一眼看不到底,云冲波将蹈海提在手里,用一种较慢且均匀的步子,向前走着,身后,是木然的旻天帅。
他没有跟上来,没有“钥匙”的人,不可能进入这里,就算谢晦亲至,以他的第十级力量,也不可能将之突破。
……更何况,他现在也无心跟上去。
“你们这些人啊。”
刚才,略略的怔了一下,云冲波忽地展颜,笑道:“读书人,总是这么别扭么?”
“我非生而知之者……”
摇摇头,云冲波转回身,专心的研究着面前的石刻,竟似已懒得理会旻天帅。
“所以,这样的问题,对我是没意义的。”
“不久之前。”
慢慢走入甬道的深处--这里竟是黑的惊人,自外部投入进来的光仿佛都被什么不可见的异物吞噬了一般--云冲波不过几步,身形已是依稀模糊。
“有人也这样问过我问题,一些根本没发生过,而且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发生的问题。”
很谨慎的用指尖抚过身侧的墙壁,在身形渐渐被黑暗吞没的同时,云冲波的声音也显得渺茫起来。
“那结果,几乎毁了我,和我无比在乎的人。”
“所以。”
身形已完全消失,声音也只余一线,若有若无的从黑暗中漂将出来,旻天帅如果不集中精力,已听不清了。
“从那以来,我就有了一个习惯。”
“还没去做的事情,问我要什么答案?我云冲波不是什么聪明人,大道三千,各致太平,我不知道那条路才是最对的。”
“我只记得,有人给我说过四个字,叫作‘且去做事’!”
云冲波已进入甬道深处,旻天帅仍然僵立不动,神色茫然。
“知行合一,以行验知……不死者虽不读书,胸中却自有大道理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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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东西……)
实际上,为云冲波打开墓门的,并非旻天帅。
当他用手去擦去灰尘,想要更细致的观察一下石刻的花纹时,竟然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手指所触摸到的地方,都迅速的被染成最深的那种黑色,即使他吃惊的迅速把手移开,那黑色也没有褪去。
--并且,还在颤抖着。
--好象,火在烧。
--火在烧,血在烧。
只是注视那黑色很短的时间,云冲波已觉得自己几乎失神:那一点黑光竟似乎有着无限的深度,包容着无限的世界,无限的争斗、纠葛、成败、情仇……无限的愤怒与抗争,无限的努力……和无限的失败。
但,当回过神时,云冲波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记住。
除了……火在烧。
黑色的火在烧。
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的一块竹简,一块无比老旧的竹简。
(……聚宝盆?!)
总算想起来,这是被花胜荣当成“聚宝盆”,千辛万苦从桃花源中偷出来的东西,之后,云冲波一直收藏在身上,开始是想要带给颜回让他去研究摸索,后来却自己也把这事情忘光了。
还未来得及想通这之间的关系,竹简却似乎受到那石刻的吸引,开始软化、融化……,最终,变作了一团黑色的火焰,缠绕在云冲波的手上。
(大洪水时期离世保存的旧物,大洪水时间横行天下的魔物……这当中,到底有何关系?)
黑火与黑火之间似乎在相互吸引,使得云冲波不自禁的走近,举起手,和按在石门之上。
……随后,天门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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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甬道当中摸索前行的时候,云冲波想明白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当初在青州山道上,匠门的人为何会将自己追逐,又为何会在门中长者出现后反而认错离开。
(大叔……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一想起当初花胜荣破口大骂着把竹简踢飞落崖的事情,云冲波就不自禁的抽动着嘴角,但一想起如果当初他没有那样贪婪和那样冲动的话……云冲波,又不由得有些后怕。
(不过,也无所谓吧?那些怪模怪样的家伙虽然神经兮兮的,倒不象是会乱杀的人,如果他们当初说清楚,把竹简拿走,应该也就没事了……)
(话说回来,无支祁……这家伙居然不是神话啊!)
云冲波当然知道无支祁的故事,几乎每个大夏儿童,在小时候都听过他的种种传说。
据说,它形如古猿,高额缩鼻,据说,他金目赤首,身长百丈,据说,他因水而生,只要依托洪水,就是不死不灭不可战胜的魔兽,据说,他是“大洪水”之难的始作俑者,而最后,也正是将他镇压之后,肆虐天下的洪水才最终退却。
……以及,在各种自相矛盾,充满混乱与冲突的传说中,他掌握着无比神奇的钥匙,能够任意的予人以力量,将任何普通人送入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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