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浅酌了一口茶水,傅玉棠掩下眼中的暗芒,几息之后,放下杯子,重新抬起眼,眼中已然恢复平静。
抬手轻点了一下面前的草稿,指尖划过奏疏草稿上“凡伤人者,不分贵贱,皆以伤情定罪”那行字,抬起眼,看着面前一脸惊愕的吴祭酒,眸光如雪刃出鞘,“吴兄,这天下间,出现一个赵烨就够了,绝不能再有第二个、第三个了。
同样的,以“恤刑”、“孝道”、“贵贱”论刑罚的旧制也该废除了……
律法这杆秤,绝不能为任何人倾斜分毫。
本相要修的不仅是律法,更是千百年来的贵贱尊卑。
吴兄,你可愿与我共同执笔,为这人间,重订一套公平的规矩?”
他、他自然是愿意的!
吴祭酒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伸手拿过奏疏草稿,定睛一看,只见首章第一句便是“未成年者享生存、受庇护、得教化之权,此乃天授,不容剥夺。”
接下来依次为监护、庠序、家宅、讼狱、自陈五项条令。
简单来说,便是确立朝廷监护制度、明确学堂安全责任、禁止任何形式的家庭暴力、设立专门司法程序、保障未成年参与权与表达权。
其中每个条令下面,都有一大段密密麻麻的细则,墨迹深浅不一,显然历经多次增删。
借着窗格透进来的阳光,吴祭酒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些反复涂改的印记——
只见“监护”条款旁密密麻麻注着各州慈幼堂的米粮定额;
“庠序”章页脚还粘着国子监膳堂的食单残页;
更让他震动的是“讼狱”章旁那行还有小注:“凡审幼童案,堂前需置布偶三具。”
此备注,分明是考虑到孩童面对刑堂的恐惧!
面前之人竟然连这般细枝末节都斟酌到了极致。
这、这哪里是临时随手而作,分明是用了十二分心血,反复推敲的结晶。
傅玉棠这哪里是在修律,分明是把为人父母的肝肠,都揉进这字里行间了!
吴祭酒愣愣地抬起头,望着面前尚未弱冠的年轻人,眼神有些恍惚。
枉他之前傅玉棠岁数不大,做不好父亲的责任,需要他从中提点。
如今,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与他相比,傅玉棠才是真正把父亲这个角色刻进了骨血里。
就像小满之前所言,她的眼界与普通人不同,她可以看到更远的未来。
常人看到的是学子顽劣,斗殴闹事,她看到的是天下所有需要庇护的稚子。
她爱得不止是小满,也爱这天下所有的孩子。
她从来不将圣贤之道挂在嘴边,却真正做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而他呢,简直狭隘得可笑。
教书育人一辈子,圣贤之道常挂嘴边,即便深知律法不公,也只一味地抱怨,从未为此付诸过行动,努力改变其现状。
更从未真正明白“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他想的从来只是如何管教好眼前的学子,如何维护好国子监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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