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的手一颤，汤药差点洒了出来。
谢三似乎对此很有经验，捏住了晏清的下巴，不知道在哪里轻轻一按。
晏清紧闭的牙关便被撬开。
沈璃顺势极快地将汤药送进了他嘴里。
还好，还知道自主吞咽。
很快，一碗汤汁喂完。
沈璃轻轻地给他擦了擦下巴上的汁水，这才让谢三将他放回床上去。
一旁的方太医见了，点了点头。
回头看见远西侯还站在原地，眼一瞪：“还不走？”
远西侯朝他拱了拱手，又交待沈璃：“晚些劝着些方太医，让他也去歇会儿。”
沈璃点头应了。
他这才转身出去了。
沈璃让丛兰去找个躺椅放到了屋子里，对方太医道：“太医，您看看有些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若是出现这些反应，我就叫您。其他时间，您就在躺椅上将就着眯会儿，好不好？”
这样妥贴的行为让方太医心里很是舒服。
他点了点头，细心交待：“一会儿应该会发汗，不要怕麻烦，时刻擦拭。等汗发完，再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衫。另外等会儿药熬好了也及时喂下去。若是中途出现什么不对的情况，也要马上叫我。”
沈璃点头一一记下。
方太医也不客气，让谢三将躲椅放到了屋中角落里，又让丛兰给他拿了床薄被，就躺了下去。
果然，不过一会儿，晏清身上就开始发汗。
沈璃拿了干净的帕子不厌其烦地反复为他擦拭。
丛兰见她辛苦，抢着要干。
沈璃摇头：“我现在还受得住，我先来。你去旁边歇会儿，若是等会儿我太累了，再换你来。”
丛兰看着自家少夫人眼里的伤感，点了头。
沈璃看着晏清的脸色再也不是先前那种死白，心里倒是欢喜了不少。
直到晏清发汗停止，沈璃就没停下来过。
又给晏清找了套干爽的衣服过来，和谢三一起合力给他换了。
等一切忙完，熬好的药又端了过来。
又是新一轮的喂药。
等忙完这些，已经能听到鸡鸣了。
沈璃看着一脸疲色的谢三道：“你把谢五叫进来，再回去休息。锦月一直在家里等着你。”
谢三却红着眼眶摇头：“我想守着爷。”
沈璃低声道：“咱们大家都这样耗着有什么用？他伤得这样重，肯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到时候都倒下了，谁照顾他？
按理该让你和谢五都一起休息的，只是我现在实在不放心让其他不熟的人近身。所以才让你们轮换着休息。”
谢三犹豫再三，这才起身：“那我明早就过来。”
沈璃沉了脸：“明天下午再过来，现在已经鸡鸣，到早上能休息多久？你不顾念自己的身体，你也得为锦月想一想。我为小侯爷担心，她同样也为你担心。”
谢三这才抿着唇应了，出去换谢五进来。
沈璃又亲自去叫醒了方太医，让丛兰带他去隔壁厢房休息。
方太医起身给晏清把了脉，又翻看了一下他的身体。什么也没说，跟着去了。
这一夜，沈璃眼都没眨一下。
还好，之后晏清的呼吸平稳，并没有出任何问题。
当曙光照进屋的那一刻，沈璃轻轻地握住了晏清的手。
他的手似乎没有昨晚上那么凉了。
沈璃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似乎也活了过来。
到喂第三回药的时候，方太医起来再给他把了一次脉，看了一下晏清的神色，松了口气：“算是活过来了。”
沈璃心头一跳。
方太医这才笑着道：“昨晚上我也没把握，可我做大夫的，总不能让你们一丝希望都无。只能下了猛药，是死是活都试一番。这小子命大，这回是真活过来了。”
沈璃没想到昨晚上竟然是这样的。
方太医说过那一番话后，她心里是放松了不少的。
主要还是方太医表现得太淡定了。
沈璃给方太医行了个大礼：“多谢方太医。”
方太医摆了摆手：“谢我没用，还得谢他自己有求生的意志。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白日我守着，少夫人还是去歇一歇。”
远西侯这时候也进来了，点头道：“嗯，你去歇着。晚上我们老家伙熬不了夜，还是得你来。”
沈璃从善如流地应了。
等人出了屋子，泪却一下子就汹涌而至。
丛兰吓了一跳。
忙安慰道：“少夫人，小侯爷这不是没事了吗？太医都说了，他挺过来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沈璃拍了拍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嗯，我这是高兴的。”
其实还有后怕。
没想到昨儿晚上晏清其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若是他，若是他……
沈璃晃了晃脑袋，不敢想。
丛兰也跟着笑了：“那是小侯爷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少夫人，您吃点东西再睡会儿吧？奴婢守着，有什么事立马叫您。”
沈璃摇了摇头，又立马点了点头：“让厨房去送点粥来，我喝几口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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