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太阳很是毒辣，林清风撑伞蹲下正听见林母细声问着方姥：“昨个咋回事，怎么大哥跟方芳一起来的县城，最后就方芳来我家吃饭，方芳一个字都没说他爸跟着一起来，还是昨晚你打电话给我了，我才知道大哥也来了，还喝的烂醉，差点把人店给砸了！大哥不是戒酒有小半年了吗？怎么又重新喝上了，是遇到啥难事了？”
“还能有什么难事！”方姥提着声音吼道：“还不是因为学费，都在家吵了好几天了！方芳中意一个三本学校，听说学费一年要两三万呐，四年可就要10万块钱了，靠你大哥土里刨食，多久能刨出10万，方芳因为这学费急的不行。我们方家到现在为止可就出了方芳这一个大学生啊，你得帮忙想想办法。”
林母心里一苦，刚想说自家女儿清风今年也上大学，但想着清风只能上个大专，这话没法回自个母亲。耳边又听得方姥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些年的不易：“你大哥随他爸是个没本事的，你也命苦，嫁了个无赖，居然开口要20万的离婚费，都够方芳上两个大学了，当年你离婚我可还借了2万块给你，你现在可不能不管我，不管方芳了啊！”
林清风见林母似有妥协，赶忙开口道：“姥姥，我妈都离婚六七年了，借你的2万块可在离婚第一年春节你就要回去了啊，这些年赚的钱除去生活费，可全还给涵姨了，勒紧裤腰带这么多年，到今年年初刚把20万的债给还清，哪还有积蓄供应亲戚家孩子上学，自家女儿的学费都还没着落呢”
方姥瞪了林清风一眼道：“怎么你上学你爸还有你爸亲戚们不表示表示？全让你妈一个人养了？”
林清风嘴角含讽：“连我的亲妈都要被逼着先紧着给亲戚家孩子交学费，我还能指望谁呢？我可没摊上一个一心为自己打算的好奶奶呢？我奶奶要是晚死几年，没准我也能体会体会什么叫祖孙情深”
林母生气地瞪了林清风一眼，却也没再纠结这个话茬，场面一时冷清了下来，只听见青草“噗噗”脱离泥土的声音，被烈日一晒，泛起独特的青草香，像是麦当劳里第二支半价的甜筒味道，让林清风的心渐渐沉稳了下来。
许是林母怕气氛太冷，轻声问起姥爷来：“爸怎么还没回来？都快中午了，妈昨天你在电话里说爸被诈骗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跟着林叔买林地去了吗？”
“别跟我提你爸，一大家子没个省心的，说是跟你林叔合买一块林地，说是不用养林就能现伐的，结果东借西借，还向你妹要了30多万，凑了50万买了块林地，结果合同也签了，钱也交了，上山伐木的时候被镇政府的人给制止了”方姥越说越是生气，脸色涨的通红，喘着气接着说：“那个卖山地的徐老板，原来承包了那块山地去年合同就到期了，已经收归国有了，徐老板合同到期没办法再伐木，又不想遭受损失，转手卖给了你爸和林叔。签合同也不仔细点，50多万又不是5块、10块的，说签就签，人家骗的就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老头。”
林母的血压也随着方姥的声调渐渐攀高，眼前一黑，开始蹲立不住，林清风眼疾手快的将林母扶住。方姥还在絮叨着：“你爸现在天天和你林叔往林业局跑，打算请律师打官司呢？”
林清风不住插嘴道：“还打什么官司，快些去报案，没准还能追回点钱来。”
方姥撇嘴道：“追，哪那么容易追，人家两脚一抬躲哪里去都不知道，报案有什么用？再说要是能把那块林地拿下，能挣不少钱，都能帮你舅在县城里买好几套房了，到时候看你舅妈后悔不，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林清风不禁想笑，“见钱眼开”倒是更符合方姥的形象，都明知被骗了还指望着能赚大钱呢！姥爷一向胆小懦弱，林地这主意八成是姥爷自个拿的，不然姥爷哪有那通天的本事能从涵姨那扣出30多万。现在出了事，把姥爷推出来当“替罪羊”呢！可怜的姥爷不仅要遭受各方指责，还要承受来自“罪魁祸首”的指责谩骂，指不定在哪吐血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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