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见到秦汉的儿子秦小二了，父子两个关系很是冷漠。我眼中的秦汉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对年轻人很有耐心。但秦小二对他的观感很复杂，我甚至在那孩子眼中看到恨，这很奇怪。”景川缓缓向姜乔娇讲述着发现事情的经过。
姜乔娇觉得父子关系不好很正常，尤其是那种严父，男人总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有没有可能，是秦汉对儿子要求很严格，你想啊他以前在部队，很久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要严格要求儿子，像是对待新兵那样。这父子关系能好才怪。”
景川想了想还真是如此，拉过姜乔娇的手在把玩，“你说的这种可能也存在，但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秦汉离婚了，儿子归他前妻。”
这个年代离婚是很罕见的事情，在村里离婚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这下姜乔娇真的好奇了，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这个年代的女人迈出离婚那一步。
“展开说说”，姜乔娇催促。
景川也不卖关子，“秦汉出任务回来受了重伤，当时需要找人照顾。秦汉的战友回来接人，才知道，他媳妇儿已经嫁人了。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战士在外面保家卫国，他的妻子拿着他每个月的津贴，却带着他的孩子嫁人了，还有了一个孩子。部队领导震怒，你也知道军婚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追究下来，他前妻一家都要被判刑。”
姜乔娇也觉得有点齿寒，这样对一位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发生了这种事儿，秦小二为什么会恨他爸爸，难道是秦汉追究到底，让他前妻付出代价了？这也不应该呀，他们应该会告诉孩子原因。”
景川突然就有点低落，“没有，这件事有误会，算是阴差阳错吧。”
姜乔娇催着他赶紧说。
“秦汉的妻子一个人伺候秦汉父母晚年，给他们送终之后才再婚的。他父母因为没有钱治病，小病拖成大病，最终生生病死了。”
姜乔娇瞪大眼睛，“听这话的意思他前妻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秦汉每个月都会寄回来津贴，怎么会到了没钱看病的程度？更何况实在困难找领导呀，部队领导还能看着不管了。是不是秦汉留私房钱了，每一个月只寄回来一点点钱，还不愿意管父母。
应该不会呀，你对他评价那么高，如果是这样的人，你应该看不上他才对。”
景川继续把玩姜乔娇的手，时不时捏一捏，这事儿他知道之后也挺不舒服的，“秦汉没问题，他每个月津贴自己只留5块钱应急，其他的都寄回来。他妻子也确实一直没收到他的汇款。
家里一直没有收到的他的消息，寄过去的信也石沉大海，他妻子去邮局打听，工作人员告诉她之前有部队的电话，说秦汉牺牲了。”
姜乔娇都震惊了，“这个工作人员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这可害人不浅。”
景川继续说，“8年前，秦汉寄了一次津贴，就消失了，写信不回，他家里人就到处打听消息。直到工作人员说秦汉牺牲了，一家人才死心。秦汉的爸妈得到儿子牺牲的消息，受不了打击，病了，拖了1年多，相继去世。
那时候秦小二才3岁，他前妻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要面对村里的闲言碎语和二流子的骚扰。而且没有钱，部队没有送回遗体也没有给抚恤金。没有办法才又找了一个，对方是个鳏夫，也带着一个孩子，两个人搭伙过日子。”
姜乔娇有点唏嘘，“那津贴呢？都没收到，钱去哪里了?而且战士牺牲怎么会没有抚恤金？”
景川脸色有点难看，“秦汉寄回来的津贴被邮局的工作人员冒领了，当时秦汉才去了保密部队，没有经验，出任务之前也没来得及交代一声，只是寄了钱。那之后他任务时间有点长，中间有半年的时间没在。
回来之后又补寄了津贴，还写了信解释。他媳妇还给他回信了。这件事儿就这么一直被瞒着。
他媳妇是地地道道的村里人，根本不知道有死亡证明和抚恤金。”
姜乔娇说，“事实上收信写信的人都是邮局的工作人员。那秦汉也够粗心的，自己媳妇的笔迹都不认识吗。”
景川揉揉姜乔娇的头发，“你啊，村里人识字的不多，能写信的就更少了，他们一般都是找人代写。”
姜乔娇这才想起来，这不是以前那个12年义务教育的年代。“那这个事情怪不了秦汉的前妻，人家也是以为他死了，实在养活不了孩子才再嫁的。关键是帮他给父母养老送终了。这算是很大的恩情了，如果是个奸猾的早就跑了，哪里还会管老人孩子。”
景川也认可，“是呀，造化弄人。所以秦小二对他爸爸的观感很复杂，他父亲是个英雄，从来没想过抛弃他们，每个月拿到津贴也会寄回来给他们。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父亲的缺席，让他爷爷奶奶没钱看病，早早去世，让他从小受尽白眼。小孩子也是看挑人欺负的，他这种没有大人撑腰的孩子最容易被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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