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怎么说了吗？”
进门之前，林彩霞和柳芸确认了一遍。
她带着柳芸来，一是因为柳芸确实有城里那层关系在，那话说出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二则是因为柳芸机灵也有胆量，本来这主意就是临时出来的，要是反应不够快很有可能就会被看穿。
江春梅也机灵，可送肉她就不愿意了，更别说接下来的了，而且她等会儿也要去给娘家送肉，没时间。
开门的是二丫，看见来人之后她高兴地喊了人：“三表婶，姨奶奶好！”
二丫比起大丫来要更活泼一些，柳芸知道陈薇薇这人虽然有些刻薄瞧不起人，但她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好的，虽说李家确实有些重男轻女，可二丫至少有妈妈疼。
有的女孩自己的母亲都不当人看，那别人又怎么会看重她呢？
说实在的，林彩凤还是不怎么看得上柳芸，柳芸的嘴皮子利索，没少让她家里人吃亏。
可早上才吃了人家煮的面，虽然是和女儿分着吃的，但那小半碗也足够暖身子了。
再者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柳芸一进来就打了招呼，手上还挎着肉，脸也笑眯眯的，林彩凤拒绝得了柳芸也拒绝不了那篮子肉。
大家都过得不好的时候还好，可沈家这段日子几乎每天吃肉，林彩凤的嘴里也馋。
但这么丰厚的礼还是要先问清楚：“咋了？有啥事吗？”
林彩霞笑了笑，“是有事，这事还算得上是好事，要不咱们进去说？”
柳芸也跟着笑笑，眼睛已经找起了大丫的身影，大丫在棚子里面扫鸡屎。
三胖也在外头，他听见是柳芸就出来了，尤其是看见柳芸手上那碗东西之后就更是舍不得走了。
柳芸知道他想吃，于是朝他使了个眼神，又往大丫那边看了一眼，三胖又不傻，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捏着鼻子过去帮忙了。
为了吃虎子一口东西他还当过大家的垫脚石呢，扫鸡屎，小菜一碟！
......
“你们是想找大丫过两年替柳芸上城里当学徒？”林彩凤吃了一块卤味，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味道，比闻着吃好吃多了。
柳芸点头，“是呀姨妈，我养父是开厂子的，后年厂里招工，本来我就是有一个名额的。现在我去不成了，就想着大丫也是亲戚，到时候借着我的由头，我养父也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
“刚好大丫过两年年龄也够了，我这个名额可以给大丫，可大丫的工资每个月得给我一半。”
林彩凤的眼睛一转，“一半？这么多？”
面上的讨价还价当然是要的，但林彩凤心里已经觉得大丫捡了个大漏。
现在进厂都是要关系的，厂里的待遇好不说，而且每往上一级，工资也能涨。
再者，到时候大丫嫁人了，这工作还能顶给家里别的人，她私心是想给李燕的，可李燕那时候估计孩子都有了，不过给三胖她也开心。
原本林彩霞想出这个点子只是为了拖时间的，却没想到歪打正着，两年后都计划经济都没有了，进厂比现在容易多了，柳芸佩服婆婆有远见。
能进厂不比嫁人好多了？
林彩霞说：“大姐，就算给了一半，落到你们手里的也不少，阿芸说了要是大丫能干到高级工去一个月能有五六十块呢，票也不会少了你们的，重要的是名额。”
邓志花早就在偷听了，这时候马上就出来了，“名额怎么了？要是没有大丫上这个位置你有名额也是白费！”
柳芸和林彩霞还没开口，林彩凤先骂了起来，“蠢人！这名额给谁不是给？就算要一半的工资你信不信有的使人愿意？你不是洗碗？在这站着干啥？”
“大丫去了。”邓志花看见大丫没扫鸡屎把大丫骂了一顿，可三胖说什么都不肯从鸡圈里面出来，她就叫了大丫去洗碗。
但对婆婆的话，她也顶不了嘴，上次陈薇薇还说了，现在厂里的名额几乎都不往外流通了，说是招工，其实都是内部消化。
林彩凤指着她的鼻子骂：“什么都要你女儿干，亲娘有你这样当的吗？”
邓志花没回嘴，而是问柳芸：“给你一半，那大丫什么时候才能挣够一百五十块钱回？”
柳芸反问：“你要一百五十块钱干什么？”
大丫说了，邓志花已经把彩礼给收了。
她倒是想把邓志花给赶出李家，这样也好一劳永逸，可这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李家也不会轻易离婚，离婚在这念头算得上是出格的事情，就算是李家想离，邓志花闹到生产队去也是离不成的。
嫁女儿如卖女很普遍，就算大丫现在年纪这么小，且要去的是那种地方，可邓志花是她的母亲，顶多是被教育一顿，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而且现在这事又没发生，邓志花随时是可以否认的，等到她哪天真的把大丫交给那些人，就晚了。
邓志花当然不能明说：“我就想要一百五十块，不行啊？”
“要不怎么说你蠢？”林彩凤狠狠地在邓志花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不为你女儿想，你也想想你儿子，你以为你小姨拿着东西上门真就是来求我们做事的？这是柳芸爱护大丫才想给大丫，你要不想要就算了，我现在就把人送走！”
邓志花明白了过来。
厂里的工作是可以顶人头的，现在三胖是不到年纪，就连大丫都要过两年到了岁数才能去当学徒。
有一份在厂里的工作，还愁一百五十块钱彩礼钱吗？而且她还可以借着大丫有份体面工作为由要更多的彩礼。
然后等三胖到了年纪，就把大丫的工作给三胖，一举多得啊！
邓志花立马换了副面孔：“那就实在是谢谢你了阿芸，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她还想去握柳芸的手，被柳芸给躲开了，“不必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大丫。”
柳芸看着邓志花这么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反胃，“但是我话说在前头，厂里的工作是有身高要求的，大丫看着哪像个快十四岁的孩子？要是不达标，我就把这名额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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