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地狱，而是一条长长的，由惨白骨骼铺就的走廊。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颗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发出微弱的红光，为这片死寂的空间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粘稠，腐败，混合着铁锈的气味，钻入顾渊的鼻腔。
傀儡师拖着他，走在这条骨骼之路上，脚步声空洞而诡异。
“这里是协会的‘新人接待处’。”
他那拼凑的脸上，笑容的弧度愈发扭曲。
“每一个新人，都会在这里得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和第一个任务。”
顾渊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扮演着一个被彻底击垮了精神的可怜虫。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步伐踉跄，完全是被傀儡师拖拽着前进。
完美的演技。
但在内心深处，他的灵魂在咆哮。
封月！
大佬！
祖宗！
你再不醒，我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个“噩梦烙印”就像一把悬在灵魂上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他不敢有任何异动，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对方能读取思想怎么办。
恐惧像是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就在这时，他怀里那团一直沉寂的毛球，轻轻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蠕动，如果不是顾渊此刻全副心神都寄托在它身上，根本无法察觉。
顾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醒了？
他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能在心里用最卑微，最虔诚的语气呼唤。
大佬，救命……
【嗯？】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念头，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什么东西……咯牙。】
顾渊的大脑瞬间宕机。
咯……咯牙？
什么意思？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在脑海中飞速组织语言。
是那个“噩梦烙印”！新日协会种在我灵魂里的东西，一个遥控炸弹！你能感觉到它吗？
怀里的毛球又不动了，似乎在仔细“品尝”什么。
过了几秒钟，那个慵懒的念头再次响起。
【噩梦烙印？哦，这个啊。】
那个念头里带着一丝恍然，然后是一种……类似于美食家评价一道菜的口吻。
【结构不错，可以当零食慢慢吃。】
轰！
如果说之前顾渊的大脑是一片空白，那现在就是宇宙大爆炸。
零……零食？
可以慢慢吃？
那个能瞬间抹除灵魂，连轮回机会都不给的，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个让他陷入彻骨绝望的灵魂项圈……
在封月大佬的感知里，居然只是个……结构不错的零食？
巨大的反差让顾渊的思维都停滞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因为家里进了一只蟑螂而吓得魂飞魄散，结果他家养的猫主子打着哈欠路过，一口就把蟑螂嘎嘣脆吃掉的铲屎官。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然后，是狂喜。
一种从地狱直升天国的狂喜！
能解决！
这个绝境，有解！
他的身体不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
他连忙在心里追问：那……那它什么时候能被“吃”完？
【急什么。】
封月的念头带着一丝被催促的不耐烦。
【刚睡醒，没胃口。先啃个角尝尝味道。不过不用担心，感知什么的，已经被我屏蔽了，他人无法发现。】
顾渊：“……”
行吧。
大佬您随意。
别说啃个角，您就算只是舔一下，那也是我的救世主！
虽然“项圈”还没被完全解除，但顾渊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他是待宰的羔羊，生死完全不由自己。
而现在，他知道了这把刀是有保质期的，而且保质期长短，取决于他家大佬的胃口。
甚至项圈变成了装饰物。
局面，瞬间盘活了！
傀儡师并没有察觉到顾渊内心的惊涛骇浪。
在他看来，这个新人先前的恐惧和现在的平静，不过是从激烈反抗到认命的正常心理转变。
他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停下脚步，在一扇由无数手臂构成的门前站定。
那些手臂皮肤惨白，还在微微抽动，场面极其诡异。
“这就是你的房间，704号。”
傀儡师松开手，一股力量将顾渊推到了门前。
“你的第一个任务，现在发布。”
来了。
顾渊的心提了起来，表面上依旧是那副麻木顺从的样子。
“你在调查局的身份很有用。”傀儡师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一个‘预备专家’，能够接触到不少核心情报。”
顾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果然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
“城西的‘噤声图书馆’，最近有些异动。调查局肯定已经制定了相应的行动计划。”
傀儡师凑近了顾渊，那张拼凑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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