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渊站在原地，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
孩子天真烂漫的喊声还回荡在耳边，雪山大王，这四个字像铁烙一样，烫在他的脑子里。
他慢慢转过身，看向床上那只安静的小东西。
他的月饼，他的家人。
陆珩渊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释然。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出那只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放在封月的头上。
“管你是什么。”他喃喃自语，“雪山大王也好，串串猫也好，都是我捡回来的。”
说完，他便不再纠结，起身收拾东西，准备晚饭。
封月趴在床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床单。
陆珩渊的接受度比他想的要高，但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这次是孩子，下次呢？
筒子楼人多嘴杂，关于“神猫”的流言已经变了味。
今天有人说他养了怪物，明天就可能有人动了歪心思，把他抓走切片研究。
这种小打小闹的“寻宝”不能再继续了。
风险太高，收益太低，还人多眼杂。
随着他逐渐长大，体型肯定是瞒不住的，必须早做打算，这个筒子楼得尽早搬离。
他需要一笔足够庞大的资金，一笔能让陆珩渊彻底脱离这个环境，开始新生活的启动资金。
【八月。】
封月在脑中呼唤。
【我在，主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八月温和的声音立刻响起。
【这种添油战术不行了。】封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决断，【我需要一个大计划，一劳永逸。给他一笔足够多的钱，让他自己当老板，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明白，主人。直接给予金钱的方式，根据陆先生的性格模型分析，成功率为零，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触发他的警惕和排斥。】
【我当然知道。】封月用爪子磨了磨床板，【所以，这笔钱的来源必须‘合理’。必须是他自己‘挣’来的。】
【正在为您检索当前时间节点下，S市内最高效、最低调、且符合“运气”成分的资本获取方案……检索完毕。】八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主人，我为您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说。】
【赌石。】八月解释道，【S市西郊有一个全国闻名的大型玉石交易市场，鱼龙混杂。我扫描到其中一块编号为734的‘蒙头料’，外表是极其普通的风化石，被当做废料随意丢弃。但其内部，包裹着一块重约3.2公斤的极品帝王绿翡翠。按照当前市价，保守估计超过七位数。】
封月的眼睛亮了。
赌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赢了，是陆珩渊运气好，眼光毒。
输了，也只是几块钱的石头钱。
这完全符合陆珩渊那套“脚踏实地”的价值观。
【很好。】
封月很满意，【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他一个连市区都很少去的工地汉子，主动跑到那个玉石市场去，还恰好买下那块石头。】
【根据我的推算，机会很快就到。】
八月贴心地说，【陆先生所在的工地，后天会发放这个月的薪水。按照他的消费习惯，他会在第二天前往西郊的副食品批发市场采购生活必需品。而那个玉石交易市场，恰好就在批发市场的隔壁。】
封月趴了下来，尾巴在身后惬意地摇晃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天后，陆珩渊果然拿回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他这个月断断续续干日结活挣来的几百块钱。
他把钱在桌上摊开，一张一张仔细地数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大部分，塞进另一个信封里写上“家用”，这是准备寄回老家的。
剩下的钱，他计划得明明白白。
“月饼，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把封月抱起来，用脸颊蹭着他，“我们去批发市场，买一大袋米，再买一桶油。剩下的钱，都给你买肉吃，买最新鲜的里脊肉。”
封月配合地叫了一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陆珩渊就起了床。
他把封月用一件旧的厚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然后小心地放进自己胸前的内兜里。
“吱呀”一声，借工友的破旧二八大杠自行车被推出了楼道。
自行车穿过清晨还带着薄雾的街道，一路向着城西而去。
批发市场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陆珩渊推着车，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为了几毛钱跟摊主磨半天嘴皮子。
他买了米，买了面，还称了一大块带着肥膘的猪肉，最后，自行车后座被绑得满满当当。
做完这一切，陆珩渊推着沉重的自行车，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他推着车，即将拐出这条喧闹街道的时候，一直安分待在他怀里的封月，忽然动了。
他从陆珩渊的衣领里探出脑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隔壁那条更为嘈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石屑粉尘味道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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